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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大结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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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快让人去找产婆!”

    此时的秦惜已经离开了军营的帐篷,跟着孙远扬住在了客栈里,原本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离开了,可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竟然开始阵痛了起来。

    一波一波的疼痛,起先还能忍耐,可到后面越来越疼,肠子如同打了结,搅和在了一起,疼的她冷汗淋漓。

    客栈中的两个男人脸色比她的还要难看,惨白惨白,一点血色都看不到。苏荣景几乎是用吼的让人去找产婆,幸好先前因为秦惜要来这里,产婆都是提前找好的,产婆很快就来了,看到秦惜的情况也吃了一惊,立马让人去烧热水。

    孙远扬和苏荣景被赶到了房间外头。

    两个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根本就坐不住,尤其是听到房间里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秦惜每叫一声,他们两个人的心都要颤上一颤。

    而秦惜的阵痛一直从早上持续到晚上,天黑的时候还依然没有要生的动静。

    苏荣景站都站不住了,跑到房间门口,拼命敲打起门来,“怎么样了?到底怎么样了!”

    产婆无奈的打开房门,“苏将军,再等一等吧,还没到生的时候呢。”

    苏荣景一眼瞧见房间的床榻上疼的弯成虾米的秦惜,脸色顿时一变,“她都疼成那样了,怎么会还不生!你到底是不是产婆,到底会不会接生!”

    产婆脸色变了变,却不敢反驳苏荣景,只叹气道,“苏将军,平常女子有些阵痛能痛两天才生呢,这才哪到哪儿,您就安心的等着吧,今天夜里能生下来就不错了。”

    “那她就要这样疼着?”

    “女儿家生产都是这样的……”产婆把苏荣景推出去,“将军还是在外头等着吧。”

    苏荣景有些傻眼,更多的却是担忧。

    女儿家生孩子都是这样的?他转头去看孙远扬,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女儿家生产真的都是这样的?”

    “我也不知道。”

    孙远扬苦笑不已,他虽然是大夫,但是又不是产婆没有给人接生过,那里会知道这个。

    可还不等两个人着急上火完,就有人找到客栈里来,“将军将军!皇上已经到了楚城,现在已经到了军营,如今正在到处找您,让您务必马上回军营!”

    苏荣景面色一变,“什么?皇上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一刻钟之前,让您赶紧过去!”

    苏荣景心下一惊!

    他虽然接到楚容要来边关的消息,但是却不知道他竟然来的这么快,眼下这种时候……他咬牙,转身和孙远扬道,“你快带着瑾儿离开这里,不能被皇上发现了。”

    “惜儿这个模样,怎么走?!”

    孙远扬也担心,楚容处心积虑费劲心思要把惜儿带到大景来,他若是知道惜儿的踪迹,肯定不会放人的。可是眼下惜儿正在生产,肯定是不能移动的,若是移动,会产生什么后果,谁也不敢预料。他想了想,快步走到客栈的门口,用力拍打着房门,“产婆!产婆!”

    产婆无奈,再次打开了房门。

    “如今夫人能移动吗?”

    产婆惊了一下,连忙摆手,“这个时候只能躺在床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生了,万一颠簸之下把羊水给弄破了,那不只是孩子,就是大人也有危险的。”

    孙远扬心沉了沉。苏荣景也听到了产婆的话,他捏紧了手中的长剑,跟孙远扬道,“你安心守在这里,楚容应该不知道惜儿在这里,我会想办法拦住他,不让他发现……等瑾儿生产了之后我立马安排你们离开这里。”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孙远扬有些忧虑的看着他,“你小心一些。”

    万一被楚容发现了端倪,他担心苏荣景会有危险。

    “无碍的,楚容到不至于会对我下手。”他对孙远扬拱拱手,耳边听着瑾儿的惨叫声,心下有些遗憾,看来他是没办法第一眼看到他的外甥或者是外甥女了。匆匆留下一句,“你照顾好她。”他便跟着士兵匆匆而去。

    苏荣景骑着马,很快就到了军营中,大雪依旧下着,冷风如同刀子一般割在脸上,生疼生疼。他下了马,询问营地的士兵,“皇上在哪里?”

    “将军您可回来了,皇上现在在您的帐篷里,等了好一会儿了,您快去看看吧。”

    苏荣景点点头,大步迈进了营地中。刚到他的帐篷门口,就瞧见帐篷的外头守着几个身穿盔甲的士兵,士兵们瞧见他,对他拱拱手,“苏将军快进去吧,皇上正在帐篷里和几个将军议事。”

    苏荣景松了一口气,照这样来说,那楚容应当还没有发现瑾儿在这里,否则哪里会跟人议事,第一件事就是去寻瑾儿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僵硬的脸,这才进了帐篷里。

    掀开厚重的敞篷帘子就有热气扑面袭来,他不过走了这么一天的功夫,帐篷里竟然变了一副模样,地面上被铺上了厚厚的白色的地毯,房间里也布置了一番,火盆烧的正旺,房间里又多了一个红木桌案,此时的桌案上摆满了奏折。

    帐篷里点了好几根手臂粗的蜡烛,把帐篷照的灯火通明。

    楚容正站在桌案之后,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异样的尊贵耀眼,而几个将军们全都跪在帐篷里头,背脊挺的笔直,帐篷里的气氛十分的凝重。

    他进去之后楚容抬

    他进去之后楚容抬眼看了他一眼,冷硬的面容稍稍一缓,“去哪里了,才回来?”

    “去巡城了,皇上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没多久。”

    楚容摆摆手,身后的公公立马搬了张凳子给苏荣景,苏荣景瞧了一眼跪满了的将军,没有坐下,他对楚容拱拱手,“皇上这是……”

    “若不是这些废物,朕也不会来的这样快!”楚容转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将军们,脸色又是一冷,“之前朕是怎么交代你们的?城池攻陷了之后要善待百姓,善待俘虏,你们都是怎么做的?竟然敢屠城!谁给你们的胆子!”

    几个将军被骂的头都抬不起来。

    其中一人忍不住低声道,“皇上,先前我们是打算善待百姓的,但是……但是他们联合起来偷袭我们的士兵,一而再再而三的,若是不斩草除根只会后患无穷,这才屠城……”

    “住口!”

    楚容大怒,一脚把说话的将军踹出去老远,怒声道,“还敢来糊弄朕!若不是你们抢走了他们的妻子,抢走了他们的妹妹,他们会偷袭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以为朕在帝都就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了。小李子。欺君罔上抗旨不尊是什么罪名!”

    楚容身后的李公公手握浮尘,沉声道,“回皇上,全都是诛九族的死罪!”

    那将军这才变了脸色,扑在楚容的脚边,大哭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楚容丝毫不为所动,冷声吩咐帐篷外的士兵,“来人,把他拖出去,乱棍打死,以示惩戒!”

    “是!”

    立马就有士兵们进了帐篷,把那将军硬生生的给拖了出去。楚容这一举动直接让跪着的将军们白了脸色,身子都在不停的颤抖着,生怕下一个就会轮到他们。

    他们也不是故意抗旨不遵的,只是大远和大景原本就是宿敌,从先皇的时候就开始打仗,两国的子民早就异样的痛恨彼此,所以城池攻陷之后,根本就控制不住局势。

    而且士兵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来到边关这么长的时间,不碰女人早就憋坏了,好不容易攻陷了城池,当然会找些女人来玩玩乐,他们瞧着事情没有闹多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哪里知道皇上会为此大发雷霆。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垂着眼不敢看楚容。

    楚容余怒未消,冷声道,“你们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虽然是大景的皇帝,可并不嗜杀。因为他深深的知道,百姓们无所谓谁做皇帝,只要做皇帝的人能让他们吃得饱穿得暖就行了。所以他才让人善待百姓善待俘虏,这样他的名声打出去了,以后攻城也会让大远守城的将士们有一点归心。

    可现在,全都被这群人给破坏完了!

    他几乎能肯定,现在大远的士气肯定前所未有的强大,大远的百姓只会更加憎恨大景的士兵,蝗虫过境般的伤害谁能承受的起?就算是城破了,也肯定会跟大景的士兵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

    思及此,他越发的恼怒,一脚踹飞了面前的桌案,桌案砸在几个将军身上,几人闷哼一声,被砸出去老远。

    “混账东西!来人,这几个人连降三级,你们都给朕冲锋陷阵去!”

    几人轻轻松口气,索性没有要他们的性命,慌忙跪下叩谢隆恩。

    楚容冷声吩咐李公公,“小李子,传朕的命令,以后但凡是投降了的俘虏,谁敢杀,朕先杀了他!还有……谁若是敢再欺辱平民百姓,敢奸污女子,全都按军法处置!”

    “是,奴才领旨!”

    李公公立马退出了帐篷传旨去了,楚容看到帐篷里跪着的将军们,越看越是恼怒,“还跪着做什么,都给朕滚出去!”

    “是是是,我等这就滚,这就滚!”几个将军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帐篷。

    几人离开了之后楚容依旧气愤不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勉强让自己平复下来,他对苏荣景招招手,“现在的情势怎么样了?”

    “不好。”苏荣景据实以报,“原本咱们的人马还能跟大远对抗,但是韩子玉赶赴边关了之后又带了二十万的援军,把城池都给收复了,现在容恒又来了边关,如今大远士气大涨。再加上先前破城时引起了民愤,现在大远既有士气又有民愤,如果不是因为天气恶劣,大远的士兵不适应如此严寒的天气,恐怕早就打进楚城来了。就算是现在情况也依旧不好,只要雪停了,天气稍稍暖和一些大远恐怕就要发兵了。容恒和韩子玉都是难得一见的帅才,如今两个人又聚拢到一起,恐怕更加难以对付。”

    楚容坐在床榻上,面色凝重了下来。

    “这也是朕急忙赶来的原因。”

    容恒和韩子玉被大远的士兵们称之为“战神”从来没有吃过败仗,光是他们两个一起在边关就已经给了许多人信心了。他叹息一声,他真的没想到容恒竟然是延昌帝的儿子,因为这个意外,打乱了他诸多的计划。

    他原本还在沾沾自喜,大远的皇子一个容戌一个容誉,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可造之材,只要他们其中一个人登基,到时候他就能想办法用暗中的势力支持另外一个跟其对抗,这样他不用明着插手,就能坐收渔人之利。

    谁想到中间冒出来一个容恒!

    延昌帝传位给容恒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容恒竟然是延昌帝的儿子

    昌帝的儿子!他觉得他跟容恒肯定是上辈子的宿敌,要不然这辈子怎么就刚好同时喜欢上秦惜,又刚好是敌对的位置。

    想起秦惜,他眸子又变了变。

    他的人原本都把秦惜从大学士府里弄出来了,谁知道竟然被人打成了重伤,还不容易那人给他传来了消息,说是赵淳把秦惜给带走了,他再让人去赵府打探消息的时候才知道,赵淳竟然已经离开了。

    不用想他也知道,秦惜肯定是被这人给带走了,可天大地大,他一时竟然也找不到赵淳的痕迹,更何况大远毕竟不是他的地盘,他想找一个人,还要不被容恒给发现,的确是有难度。

    赵淳这个人他让人打探过,知道他对秦惜的想法不简单,所以心下更是忧虑,若是……

    他强行打断自己的猜测!

    “荣景,朕有件事要交代你。”

    “皇上请吩咐。”

    “最近多关注边城来往的人,若是有可疑之人记得让人抓起来,还有多注意即将临盆的女子。”

    苏荣景眸子蓦然一闪,他垂着头,故作不解的看着楚容,“哦?皇上是要找什么人吗?”

    “算了,朕自己让人注意着。”他突然想起来,秦惜失踪的消息他是瞒着苏荣景的,倒不是为了防着他还是怎么样,只是连他和容恒都找不到的人,让苏荣景知道了也只是白白的担心,倒不如不说。

    据他所知,容恒在大远的境内张贴了秦惜的画像,只要找到她就能封侯拜相,所以赵淳带着秦惜肯定是无处藏身,而如今最好的去处应当就是大景了。而楚城正是大远和大景交界的第一座城池,所以他猜测赵淳应当的近期就会出现在这里。

    他想了想,他把给秦惜下蛊的人给带来了,有他在的话,只要秦惜出现在楚城,他吹响竹哨惊动了秦惜身体里的蛊虫,应当就能找到秦惜了。

    这样一想,他便对苏荣景摆摆手,“朕会让人找的。”

    “皇上不放说说要找什么人,臣在楚城也待了这么长的时间,找人的话应当比皇上要方便一点。”

    楚容犹豫的看了他一眼,“你真想知道?”

    “跟臣有关的人吗?是……瑾儿?”苏荣景面色微微一变,“瑾儿她不是好端端的在大远吗,怎么会来大景的边城?!”

    “朕一直担心你听了着急,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现在……秦惜她失踪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你坐下!这是要去干嘛!”

    “臣要去找瑾儿!”

    “你去哪里找,她现在人在哪里谁都不知道!”

    “皇上不是说她会来楚城吗,臣就在楚城里守着。”

    “你、朕就知道不该告诉你。”楚容按住他让他坐在凳子上,“人是被赵淳给抓去的,应该没有性命之危。”

    楚容知道事情也瞒不过去了,索性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苏荣景,只是掠过了他给秦惜下蛊的事情。

    苏荣景坐在凳子上,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皇上,臣只想问,瑾儿的失踪……跟您有没有关系?”

    楚容尴尬的轻咳一声。

    “所以就是有关系了?!”

    楚容无奈,他也不想苏荣景从别人口中知道事情的真相对他产生什么想法,所以便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他,瞧着苏荣景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冷,楚容到底是有些心虚。

    毕竟人家亲妹子原本过的好好的,都是他的私心,所以现在才落得下落不明的地步。

    “荣景啊……”

    “皇上!”

    苏荣景蓦然跪倒在地上,垂着眼睑,浑身抑制不住的怒气外涌。这一点他倒不是做戏,虽然明明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再一次听到,他还是气恨楚容!他堂堂一国君王,竟然会做出这样卑劣的事情来。

    他握住手中的长剑,双手举过头顶。楚容见了突然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就听到苏荣景沉声道,“皇上,臣就只有瑾儿唯一一个亲人,她还不容易才从地狱里爬出来找到自己的幸福,微臣现在只想看到妹妹能过的好好的。您对瑾儿的算计就当是臣还了您的救命之恩,现在臣只求皇上拿出解蛊的引子,瑾儿的事情也不需要皇上操心了,臣找到了瑾儿以后会带她离开这里。既然皇上已经到了楚城,臣也就放心了,臣正式跟皇上请辞,请皇上应允!”

    楚容叹口气,他就知道说出来会是这个样子。其实在他知道赵淳因为他的关系把秦惜给掳走了之后他就后悔了,与其让秦惜落在赵淳那样的畜生手中,他宁可秦惜一直安安稳稳的待在容恒的身边。

    他瞧着苏荣景紧绷笔直的背脊,知道这一次是触碰到他的逆鳞了,苏荣景这世上恐怕也就这么一个亲人了,为了秦惜他能不要自己的性命,如今知道秦惜是因为他被人抓走,没跟他拼命,只是请辞就已经足够给他面子了。

    他走到苏荣景的身边伸手把他扶起来,“算了,这事儿的确是朕做的不地道,但是苏荣景,朕真的没有想伤害秦惜。”

    苏荣景紧紧的抿住唇,不置可否。

    算了算了。

    楚容叹口气,他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其实他对秦惜的确有种占有欲,不过这种占有欲不是肉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他发现他只要看到秦惜就会心情愉悦,哪怕她从来都不给他好脸色。所以他才会想方设法的把秦惜拉到他的身边,为的也就是让自己的

    是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些罢了。

    他瞧着苏荣景的眼睛,沉声道,“朕可以答应你的请辞,也可以把解蛊的药引子给你,但是……要找到秦惜之后再说。”

    苏荣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立马垂了下去,心中的不安却在慢慢的消除,希望他今天这一番举动,能起到混淆视听的作用。

    与此同时,心里却又开始牵挂起瑾儿的情况,他看了一眼床头边上放着的沙漏,已经又过去了半个时辰。瑾儿她……也不知道顺利生产了没有。

    ……

    楚容理所当然的在苏荣景的帐篷里住下了,苏荣景自己则去另外找了个帐篷入住,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因为下了大雪的缘故,夜间倒也显的十分亮堂。

    这样冷的天,守卫的士兵也只能靠着说话来缓解缓解困意和冷意了。

    偏偏楚容有些睡不着,耳力又好,那些话就全落在了他的耳中。

    士兵甲,“苏将军的妻子也不知道被苏将军弄到哪里去了,咱们这好不容易能碰到个女子,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人都不见了,真好奇苏将军的妻子长什么模样。”

    秦惜被苏荣景抱回帐篷的,当时天黑了没有人看到她的容貌,后来一直下雪,秦惜又没有出门,所以见了她容貌的人还真的不多。

    士兵乙便道,“我瞧着将军夫人好像马上就要临盆了,估计是到城里找了客栈吧,你想想啊,咱们这里冰天雪地的,东西也少,万一将军夫人在这里生产,那多危险啊。”

    “这道也是,不过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苏将军有妻子呢,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似得。还有被苏将军抓回来的那个男人,说实话,我从来都没有见将军对谁那么狠过,硬生生的折磨死的,跟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似的。”

    “说不定真的有夺妻之恨呢,我听说将军夫人好像就是跟那个男人一起被将军给找到的,为了抓那个男人,将军还用了不少的人手呢。依我看,估计是将军夫人长的貌美,被那个男人给抓走了。”士兵压低了声音,“就是不知道将军夫人肚子里的孩子……”

    “去去去,别胡说。”

    “我可不是胡说,你想想啊,孤男寡女的,谁敢保证啊,将军这也是心大……”

    “行了行了,别说了,别让人听见了!”

    ……

    楚容听得胸口急跳,他几乎可以断定那个所谓的“将军夫人”就是秦惜不疑。几乎是想都没想,他立马就披上了衣裳,穿戴妥当之后立马冲出了帐篷,找到方才说话的小兵。

    两个小兵见皇上出来了,脸色均是一变,他们还以为皇上已经熟睡了。两人对视一眼,目光里都有后怕,皇上若是听到了他们的话……

    “你们方才说将军夫人?她现在在哪里?”

    两人不敢不答,忙道,“不……不知道啊,昨儿个还在军营里呢,今天一大早将军就把人给送走了,应该是在城里的客栈里吧。”

    楚容脸色变了又变。

    几乎是立刻的,他沉了脸,吩咐士兵,“去把苏、不,去把宋将军给叫来,别惊动苏将军。”

    “是!”

    宋奇是他安排在苏荣景身边辅助他的人,也是副将军,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

    宋奇很快就到了帐篷里,瞧见楚容穿戴整齐微微一诧,“皇上深夜叫微臣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带兵,去城里,把城里的客栈都搜索一遍,问清楚有没有即将临盆的女子入住,若是有,立马来通知朕。切记,不要惊动客栈里的人,也不要惊动苏将军。”

    宋奇拱手应是,很快就带兵离开。

    宋奇走后,楚容便有些坐立不安,心里又惊又喜,还有些恼恨苏荣景的欺骗,不过冷静下来想一想他立马就明白了,苏荣景这是在护着自家小妹,倒也说的过去。他面容沉肃,不知道秦惜被苏荣景送走了没有,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若是送走了……现在去拦截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若是没走……若是没走,他又该以什么面目来面对秦惜呢?楚容难得的有些头疼。他捏着太阳穴苦笑不已,若是谁知道他这个一国之君因为一个小女子头疼,恐怕十分难以置信。他叹口气,跟几个皇弟争皇位的时候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头疼过。

    先前不是没有后悔过,让人把秦惜给抓来,也答应了苏荣景的条件,可是现在……人眼睁睁的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让他再放手,他还真的舍不得。

    他揉揉眉心,一时间也不知道心里究竟是想秦惜离开了好,还是没离开了好。

    宋奇很快就带来了确切的消息。

    “皇上,城中的客栈里的确住了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臣去查的时候还发现了有武功高强的人守在暗处,若不是以巡城的理由,恐怕就要被人给发现了。不过那女子好像正在生产……”

    楚容发现他听了这个消息竟然还是欣喜的成分占了多数,确定了秦惜的消息他反而冷静了下来。坐在桌案后的凳子上,许久都没有说话。

    宋奇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轻声询问,“皇上……”

    楚容一抬头便看到他欲言又止。

    “说吧。”

    “那女子好像是苏将军的妻子……昨儿个苏将军还把她带来军营了。”

    楚容点点头,叹气道,“她不是苏将军的妻子,是他的妹妹。”

    宋奇瞪大

    宋奇瞪大眼睛。他还一直以为苏将军是个孤儿,没想到竟然还有个妹妹。他去看皇上,却见皇上又垂下了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尴尬的站在帐篷里,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留下还是该退出去。

    就在他想找借口出帐篷的时候,突然瞧见桌案后的皇上猛然起了身,他吓了一跳,“皇上?”

    “带上几十个士兵,跟朕走!”

    “是!”

    楚容到底还是私心战胜了理智,他暗暗的告诉自己。秦惜,这一次可不是我把你抓来的,是你自己送到我手上的。

    楚容到底还是去了客栈,今天是大年初二,城里家家户户的红灯笼还没有取下来,他骑着马停在客栈的楼下,仰头望着二楼灯火通明的房间,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了他一脸,他却没有觉得冷,瞧着那橘黄色的蜡烛光芒,只觉得那温暖好像入了心一般。

    待他要更进一步的时候,鹰羽卫的几个人却落在了客栈的门口。

    宋奇登时握起长剑,拦在了楚容的面前。

    “保护皇上。”

    楚容翻身下马,低低的唤了一声,“暗卫,把他们拿下。”抬起脚步刚要迈进客栈,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嘱咐暗卫,“不要伤人性命。”

    他一声令下,不知道从何处飘出来了几个暗卫,立马和鹰羽卫的四个人战到了一处。

    楚容又吩咐士兵们守在客栈外头,只带了宋奇进了客栈,客栈的老板哪里见过这阵仗,早就吓傻了。

    两人也没解释,直接上楼去了。

    楼上等在房间外头的正是孙远扬,孙远扬方才听到动静就已经看到了楚容,此时再瞧见他就没有了意外,只是目光微微冷了些。

    “竟然是你,孙丞相。”

    孙远扬拦在客栈门口,脸色虽然苍白却透着一股子坚毅,“大景皇帝还是先离开吧,惜儿在里头生产,您这个时候进去恐怕不太方便。”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这一嗓子把楚容吓了一跳,他脸色变了变,急声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该请的人都请来了没有?产婆的经验丰富吗?”

    孙远扬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收了戒备心,淡淡的点头道,“产婆已经在里头了,惜儿她疼了许久,产婆说快要生了。”

    楚容没有闯进去的意思,而是跟孙远扬一样,站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若不是知道真相的,还以为里头生产的是他的孩子呢。

    大雪纷飞,随风落在二楼的栏杆上,冻的几人脸色都有些苍白,宋奇见此便下楼找掌柜的要了几个火盆放在了走道上,虽然寒风吹得还是冷,却已经好的多了。

    楚容刚到不到两刻钟,苏荣景就匆匆赶来,他到底还是知道楚容找到了客栈,心下懊恼不已,跑到客栈,看到情况一切还算是好,他才安了心。

    他和楚容的眼神对上,一个没解释,另一个也没有要听解释的意思。既然瞒不住了,苏荣景干脆走到楚容的身边,“皇上,您方才答应臣的事情还作不作数?”

    “作数,等她生产了之后,朕就让人把她身上的蛊解了。”他瞥了苏荣景一眼,沉声道,“也应允你辞行的事情。”

    苏荣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好说话,一时间倒是有些惊疑不定。

    “皇上,臣若是要带瑾儿离开这里呢……”

    “这个以后再说。”

    苏荣景和孙远扬的心同时一沉,两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忧虑!以后?这个以后是什么时候?可是这里是大景,是楚容的地盘,根本不是深究的时候,惹怒了他,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苏荣景暗恨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如果楚容真的有心不放了瑾儿,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眼下瑾儿在他的手里,他若是把瑾儿送去大景的帝都,就是容恒也没有本事把瑾儿给救出来。

    两国的兵力相当,容恒若是要靠打仗,没有十年八年,根本不可能把大景给攻下来。他现在只希望,楚容能对瑾儿温和一些。

    房间里再次传来痛呼生,苏荣景顿时顾不得多想,立马紧张了起来。

    到了后半夜她的痛呼声频率越来越高,叫的也越来越凄惨,听的门外的三个大男人硬生生的僵直了背脊,浑身紧绷的厉害。

    而此时客栈里的秦惜躺在床上,她的双腿打开,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被褥,浑身的冷汗早已把衣裳给浸湿,就连头发也湿的一缕缕的粘在脸上。

    “夫人,用力用力啊,已经开了五指了,很快就能生产下来了。”产婆看她力气已经用的差不多,突然想起方才那个年轻公子给她的药丸,她从怀中掏出药丸放在秦惜的嘴里,“含住,这药丸能让你增加力气,夫人,你跟着我呼吸。对,呼气,吸气!就是这个频率,慢慢的调整呼吸,现在先不要喊,保存力气,孩子很快就出来了。”

    产婆的声音仿佛近在耳边,又仿佛离她好远。

    她恍恍惚惚的把药丸吞了腹中,浑身的力气仿佛回来了一点,她睁眼看着产婆,跟着产婆的呼吸调整着呼吸。

    不要喊?!

    可是真的好痛啊。

    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床上的床单被她死死的抓在手里,竟然硬生生的被撕破了两道口子。

    好疼,她真想现在就一刀结果了自己。

    “快了快了,再忍

    快了,再忍忍,孩子很快就出来了。”

    孩子……

    秦惜陡然清醒了过来。她不能放弃,她肚子里还有孩子,还有孩子。她硬生生的憋住喊叫声,脸憋的通红,身下的床单早就濡湿了一片,揪着床单的指骨都泛起了白色。

    产婆看她调整过来了,这才又小跑到了床尾,她跪坐在秦惜的脚边,伸手探了探。

    秦惜只觉得一股热流流淌出来,还有缓缓不断的趋势。她憋着气,断断续续的道,“怎……怎么回事……”

    产婆的脸色微微一变,羊水破了。

    宫口却只开了六指。

    再不加把劲儿,孩子没有羊水,恐怕会活生生的憋死。她的手有些抖,“夫人,您开始使劲吧,一定……一定要使劲儿。”

    秦惜憋足了劲,开始用力。

    产婆的手在底下接着,可在瞧见缓缓出来的竟然是一只小脚丫的时候,她的面色终于彻底变了。

    难产!竟然是难产!

    她伸手又把已经出来的小脚丫给推了进去。

    “产……产婆……”

    秦惜感觉到了,有些不解。

    产婆的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她已经知道了秦惜是贵人,她不敢妄自行动。她小跑到门口,把房门打开了一条缝,外头的几个男人顿时就围了上来。

    “怎么样了?”

    “是……难产了。孩子胎位不正,现在出来的是脚丫,羊水已经破了,再拖下去,恐怕大人和孩子……”

    “住口!”苏荣景红了眼睛,揪住她的衣领,“你不是这里最好的产婆吗,你想办法!快想办法!”

    产婆被勒的说不出话来。

    孙远扬见此忙去扯苏荣景的手,厉声道,“苏荣景你冷静点,你若是把产婆给弄死了,就没有人给惜儿接生了!”

    苏荣景血红着眼睛不为所动,他伸手去推产婆,“你快救救她,快点!”

    “眼……眼下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

    “有什么办法还不快去用!”楚容也红了眼睛,“还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

    “你们……是要保大人还是要保孩子。若是保孩子,就要动刀把孩子给取出来,若是保大人……那只能用揉的,把孩子给揉出来,但是这样风险很高,到最后可能大人和孩子都会没命……”

    这也是产婆犹豫不决的原因,她不知道这几个男人里哪个才是孩子的父亲,所以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动……动刀!”

    就在三人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的同时,房间里传来秦惜微弱的声音。声音虽然小,可几个人全都听的真切。三个男人同时红了眼睛,“不行!”

    楚容推开房门就要冲进去。

    “不行不行,产房男人是不能进的,不吉利。”

    “走开!”

    苏荣景和孙远扬也一起冲了进去。

    房间里密不透风,烧了几个火盆竟然让人感觉到燥热,房间里的血腥味浓郁十分浓郁,冰冷的剪刀泛着冷芒,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三人的心里都异常的沉重。

    走到秦惜身边,看着她满头大汗,苏荣景蹲在床头,紧紧握住秦惜的手,“瑾儿,别说傻话,让产婆动手揉一揉,兴许母子都能平安。”

    “不……不行!”

    她用尽力气反驳,她听到产婆说难产的时候心也凉了半截,她眼圈红肿,她知道的,如果剖开腹部,孩子肯定可以安然无恙,可是如果用揉的,到最后谁也料不到结局。

    她宁可用保险点的法子,起码……还能给容恒留个念想。

    想起容恒,她眼睛里的雾气越来越浓,最后终于不堪重负的滑入鬓角,她紧紧的抓住兄长的手,“哥……孩子、出生之后,交……交给容恒。别……别告诉容恒我死了,就说、我被赵淳不知道带到什么地方了……给他留点希望……”

    “不!”

    他红着眼睛对产婆低吼,“还愣着做什么,揉啊!”

    产婆被吓了一跳,慌忙走到床的中间去揉她的腹部。

    “不……不行!”

    秦惜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苏荣景牢牢的控制住,他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紧握住她的手呢喃道,“瑾儿,哥哥在这世上就你最后一个亲人了,你忍心把哥哥扔下来吗,若是你出事了,哥哥还怎么活!瑾儿,就当是为了哥哥,咱们赌一赌……一定会母子平安的,一定会的!”

    秦惜喉咙一哽,眼泪哗啦啦的往下落。

    “哥……”

    “还有容恒,你以为你把孩子给他了他就能过的好吗?惜儿,他的幸福也全都维系在你的身上,你若是没了,他活着也是行尸走肉。瑾儿,就当是为了我们,咱们赌一赌,赌一赌好不好……”

    苏荣景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祈求。

    秦惜泪流满面。

    “……好!”

    苏荣景眼睛一亮,扭头对产婆低吼,“别愣着了,快啊!”

    “是是是!”产婆再也不敢耽搁,慌忙去揉起了秦惜的腹部,秦惜疼的咬住牙关,口腔里全都是血腥味。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淌,这样的力道揉着她的腹部,揉着她腹中的孩子……

    她呜咽着痛哭起来。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了,只凭借着最后的毅力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孙远扬见此,抽出腰

    此,抽出腰间的几根金针,落在她的大穴上。她的神智瞬间回笼。她听到产婆的声音。

    “快了快了,已经揉正了,夫人,使劲儿,快使劲儿,马上就出来了!”

    “啊——”

    她拼劲力气,面色都扭曲起来,死死的揪住床单用尽力气,终于感觉到下身仿佛有东西滑落下来。

    “生了生了!”

    “啊——”

    小孩子高亢的啼哭声让几个人都放下了心。产婆动作娴熟的剪掉脐带,用准备好的小褥子把海子擦拭干净,又用褥子把孩子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高兴的道,“是个小少爷,是个小少爷呢。”

    秦惜面上露出一抹释然欣慰的笑容,眼泪却悄悄的滑落了下来。

    小小的孩子,猫儿般大小,兴许是在肚子里憋的时间有点长,身体有些发青,秦惜刚要起身去看他一眼,肚子却突然再次剧烈的疼痛起来。

    产婆一惊,慌忙把手里的孩子塞给苏荣景,“还有……还有一个!”

    接下来这个孩子出生的就顺利的多了。产婆高兴的手舞足蹈,“又是一个小少爷!”

    因为孙远扬的关系,提前倒是料到了是两个孩子,所以准备了两个小褥子,产婆兴奋的面颊通红,她给人接生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接生到双胞胎的。

    这太难以置信了。

    然而,刚刚把这个小少爷擦拭干净,秦惜却又惊叫了起来。

    产婆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道,“还……还有一个!”

    天呐!

    不只是产婆,秦惜和屋子里的三个大男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秦惜。

    三胞胎,这也太夸张了吧!

    最诡异的是孙远扬和苏荣景,两个人一手抱着一个小孩子,两个小孩子哭声震天,他们都没有抱过小孩子,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一下。

    最后生出来的是个小姑娘。

    可生产出来之后,秦惜却没有听到哭声,她浑身汗湿,想要撑着身子去看情况,可身子还没有动一下,就晕厥了过去。她的体力早就到达了极限,如果不是孙远扬的药丸,再加上他的金针恐怕早就晕过去了,此时终于撑到三个孩子出生,再也撑不住,倒在了床榻上。

    楚容一惊,“怎么回事!”

    孙远扬俯身看了一下情况,轻轻松口气,“没事,应该是累晕了。”

    三个男人同时转身看向刚刚出生的小孩子,小孩子最后一个出生,羊水又破的比较早,现在浑身发青,一丁点的动静都没有。

    产婆抱着小孩子,用力的拍打着小孩子的屁股,可是小孩子根本就没有动静。她惋惜道,“是个小姑娘呢……”

    若是小姑娘也活的好好的,这一胎生出了儿子女儿都有了,多有福气的人啊。

    孙远扬走到跟前,小姑娘只有巴掌般大小,但是五官竟然已经能看出来有了惜儿的痕迹,他不想放弃。把怀里襁褓里的老二交给楚容,抱起产婆手里的小姑娘,把她放在褥子上,用手掌轻轻的挤压她的胸口,用秦惜交他的心肺复苏的法子给她做人工呼吸。

    产婆看他面色凝重,有些不忍的道,“没用的,没呼吸了……”

    孙远扬冷冷的瞥她一眼,产婆浑身发凉,顿时不敢再说话了。

    两个男人都看着孙远扬的动作,一颗心提的高高的,都是秦惜的孩子,任凭哪一个出了事,恐怕她都要伤心好一阵子。孙远扬这样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觉得怀中的小家伙又恢复了心跳,他心下一喜,就听到小姑娘“啊——”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孙远扬轻轻松了一口气,这一松气才发觉背后竟然汗湿了一层,两条腿也有些发软。

    身后的楚容连忙扶住他。

    孙远扬站直了身体,把褥子上的小人儿抱起来,小姑娘竟然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黑葡萄似的,黑漆漆湿漉漉,跟惜儿的眼睛十分相似,朦朦胧胧的蒙上一层水雾。

    他对小人儿露出一抹笑容,小小的人儿立马挥舞着双手开心的咧嘴笑了起来。孙远扬一愣,眸子里便染上几分温柔。没有给这个小家伙准备褥子,他便把小家伙放到了楚容的怀中,“我去找掌柜的要个小褥子来。”

    楚容一手抱着一个小家伙,眼睛瞪的老大。

    左边襁褓里的男孩子长的有点像容恒,哭的撕心裂肺的,右边的小家伙长的像秦惜,对他咧着嘴笑。楚容立马就喜欢上小家伙,毫不犹豫的把怀里的男孩子交给了苏荣景,他专心抱着怀里的小姑娘,逗她开心。

    小姑娘也十分给他面子,笑的十分开心。

    楚容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被融化了,他登基之前父皇就在他的身边给他安排了不少的通房小妾,登基之后后宫的妃子更是数不胜数,他深知子嗣的重要性,所以这两年也生育了一子一女,但是他从来也没有抱过他们,听到他们哭就觉得厌烦,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但是怀里的小家伙不同,仿佛十分喜欢他,对他笑的特别开心。楚容由衷的笑出声来,他生怕小家伙着凉,慌忙脱下身上的大裘,用柔软的大裘把她给包裹起来。大裘上的狐狸毛蹭在她的身上,她笑的更开心了。

    她的眼睛清澈而无邪,让人看上一眼,心仿佛都要被净化了一般。楚容爱不释手的抱着他,就是孙远扬来了,他竟然都没舍得把孩子交给他。

    “

    “这是容恒的孩子!”孙远扬忍不住提醒。

    “那又如何!”

    楚容发誓,他一定要把这孩子留在他的身边。这念头一出,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可是脑海中立马就出现了一个小姑娘,长大了扎着两个羊角辫蹦蹦跳跳的依偎在他的怀里叫他父皇。他心一动,几乎是下了决定,他留不住秦惜,可一定要留住这个孩子。

    从孙远扬的手中抢过小褥子,牢牢的把小姑娘给包裹在其中,一抬头就瞧见孙远扬和苏荣景警惕而敌视的目光,他轻哼一声,“这孩子我要了。”

    “不行!”两人同时反驳。

    “除非你们不想让秦惜离开大景了!”楚容紧紧的抱着小家伙,抬眼淡淡的看着苏荣景和孙远扬,“你们应该知道,这里是大景的地盘,如果朕非要把秦惜和这三个孩子给藏起来,就算是容恒,也没有办法。大景和大远兵力相当,我若是强行把秦惜立为皇后,又有谁能阻止?到时候我把这三个孩子跟秦惜隔起来,让他们叫我父皇,这也是完全可能的事情。”

    孙远扬目光一变,“你愿意养容恒的孩子?”

    “只要朕喜欢,有何不可!”

    孙远扬和苏荣景对视一眼,苏荣景咬咬牙,沉声问楚容,“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把最小的小家伙留给你,你就会放瑾儿和两个孩子离开?”

    楚容闻言,深深的看了昏迷的秦惜一眼。

    一个能为了给容恒生孩子要剖开自己腹部的女人,他不认为自己能得到她的心。自古以来男子多情,女子专情,爱上了就是一辈子,只可惜他以前对这个认知并不清晰,此时瞧见了这生产的一幕才算是彻底明白。

    就算他把秦惜留在他身边一辈子,得到的也只能是她憎恨的眼神,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呢。他不敢说自己是个天大的好人,但是也绝对不是无恶不作的坏人,他也有自己骄傲的事情,他更不屑于利用秦惜和这几个孩子让容恒对他缴械投降。

    争夺天下本来就是男人的事情,跟女人孩子都没有关系!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留在身边呢。思及此,他又深深的看了昏迷的秦惜一眼,随即才抬起头对孙远扬点点头,“是的!”

    只要把怀里的这个小家伙给他,他情愿把秦惜还有容恒的两个孩子都还给他。

    苏荣景点头,“好,那就把小家伙给你。”

    孙远扬一惊,“不行,若是惜儿醒来发现了……”

    “不让她发现。”苏荣景当机立断的道,“就让她以为这孩子一出生就死了吧。皇上,你让人去找个初生的死婴来。”

    “可以!”

    两人达成协议,苏荣景知道这样的决定对不起楚容怀里的小孩子,但是他别无选择。楚容从来都是说话算话,既然承诺了会放了瑾儿跟两个孩子,那就一定会放了他们。这样是最好的办法,总不能真的惹恼了楚容,真那样的话,瑾儿要再过多长的时间才能见到容恒,才能跟容恒团聚?

    他深吸一口气,再去看楚容的时候就瞧见他正一脸温柔的逗弄怀里的小孩子,他也是头一次看到他这样温柔的模样,既然这么喜欢,那待在他的身边应当也不会受委屈。

    就这样吧。

    孙远扬沉眉沉思了片刻,随即苦笑不已,这的确是最好的法子了。

    “既然如此,那我这两天就带瑾儿离开这里。”苏荣景生怕楚容随时后悔,“到时候你再跟容恒尽情的打吧。”

    “不行!”

    苏荣景和孙远扬同时抬头看他,眼神锐利。

    “她刚刚生产完,等做完月子再走。”他微微沉吟,瞥了两人一眼,“更何况,她身上的蛊毒也要解。”

    两人对视一眼,只能无奈的同意下来。

    ……

    秦惜是第二天才醒过来的,醒来的时候她还在那家客栈里,只是换了一个房间,房间换成了一楼,后面就是一大片覆雪的竹林,十分漂亮。

    她是揪着一颗心醒过来的,因为她记得她昏迷的时候最小的孩子根本就没有哭。醒来的时候就瞧见床榻上并排躺着的两个儿子,她坐起身子,把房间都给打量了一遍,也没有看到第三个襁褓。

    心里隐隐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揪紧了衣襟,眼眶发红。

    “夫人,您醒了?”

    听到动静,门外的人推开了房门,小心的不让风灌进来,瞧见秦惜,她立马把热水端了进来,“夫人,您现在身子还弱呢,赶紧躺着。”

    秦惜红着眼,咬唇看着她,“你……我的另一个孩子呢?”

    眼前这女子是苏荣景给她特意找的有经验的人,专门来伺候她的,听到秦惜的话,她微微一愣,惊讶的道,“另外一个孩子?没有啊?我是苏将军找来伺候夫人的,今天一大早才来的,来的时候就瞧见两个孩子,没有别的了啊。”

    秦惜的心瞬间沉了下去,眼眶愈发的红。

    “我……苏将军人在哪里,还有我表哥呢?他们都在哪里,你把他们叫进来,我有事要问问他们。”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叫。”女子放下盆子,立马出了房间,没多时她就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房门打开,露出孙远扬和苏荣景焦急的面容。

    “瑾儿,醒了?!”

    “惜儿,你感觉怎么样了?”

    “哥哥,表哥……”秦惜红着眼眶看着两人,“三

    两人,“三儿呢?”

    两人一愣,面上露出几分悲戚来。

    他们走到秦惜的床榻边,静静的看着她,“那孩子在娘胎里憋的时间太长,没了……”

    秦惜瞬间泪流满面。

    她捂住脸低低的呜咽起来,她的孩子……

    “哭了这一次以后就别哭了,月子里这样哭,以后眼睛会留下病根。”孙远扬握住她的肩膀,轻轻拥住她,“惜儿,这不是你的错,虽然三儿没了,还有老大跟老二呢,你看看他们,长的跟容恒多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秦惜低头看了襁褓中的两个孩子,眼泪落的更急了。

    苏荣景伸手握住她的手,“你表哥说得对,瑾儿,既然那孩子没了,就是跟你还有我们都没有缘分,你别想那么多了,现在好好照顾好这两个孩子才是最重要的。楚容已经答应我了,等你做完了月子,会送你和我们一起离开大景,到时候咱们就能回家了。”

    秦惜一愣,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楚容要放我们离开?”

    “嗯,他还说要给你解蛊毒。”

    秦惜面色一变,“他又在算计什么?!”

    她不相信楚容有这样的好心!

    “没有。瑾儿,你别想那么多,这一次楚容是真的放弃了。”

    “不可能,除非……”她“唰”的一下抬眸看着两人,“你们是不是答应他什么条件了?!哥哥,他是不是拿我来威胁你一辈子给他效命?!还有表哥……楚容是不是胁迫你做什么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了?你们不要为了我跟他妥协!”

    两个男人心下微微一叹,秦惜虽然猜岔了方向,但是也算是猜出个大概来了。

    “不是,瑾儿你别想那么多。”苏荣景安抚她,“你想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会放我还有孙远扬,我们一起,都离开这里。我看这一次楚容是真的想通了,他看你情愿不要命也要给容恒生孩子,看开了许多,所以准备放我们离开。”

    秦惜还是不相信,“哥哥,你别被他给骗了,楚容那个人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什么阴招损招全都能用出来。”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卑鄙无耻的人吗?”

    楚容推门进了房间,方才秦惜的一番话他已经全都收入耳中,他瞧着秦惜冷着的眉眼,却也只能苦笑了,他关上门,叹气道,“你放心吧,这次我是真的想明白了,等你月子坐完了之后我就放你们离开,留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在身边,也只能膈应自己。”

    秦惜目光依旧惊疑不定,却抿了唇没有再说什么。她不再看楚容一眼,转头看向苏荣景,“哥哥,三儿呢?我要看她一眼。”

    她的孩子就算没了,她这个做母亲的也要牢牢的记住孩子的模样。

    “我这就去让人抱来。”

    苏荣景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的气氛登时就冷了下来,孙远扬扶着秦惜躺下,“你刚刚生产过,不能这样坐着,还是躺下吧。”

    秦惜的确坐着的时候下身一阵阵的疼痛,她苍白着脸色,在孙远扬的搀扶下缓缓的半躺下来。两个人默契的视楚容为无物。秦惜一低头便瞧见两个孩子并排躺在她的身边,她想起丢了性命的三儿,眼眶又是一红。

    两个孩子的襁褓颜色不同,其他的简直都是一模一样。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才出生了一整天,皮肤竟然光滑白净。她先前曾经看过初生孩子的书籍,说是生出来几天都是皱巴巴的,她的孩子倒是极为漂亮的。她忍不住抚了抚两个孩子的面颊。

    “表哥,哪个是老大,哪个是老二啊?”

    “蓝色襁褓里的是老大,绿色襁褓里的是老二。”孙远扬搬了个凳子坐在床沿,安静的看着两个孩子,目光十分柔和,他指着老大跟秦惜道,“这孩子耳后长了一颗小小的痣,倒是能轻易的辨认出来。不过这两个孩子性子差别大的很,你很快就能发现了。”

    昨日秦惜生产了之后就昏迷了过去,这两个孩子是他和苏荣景照看着的,两个人也都发现了,老大安安静静的不爱哭闹,老二但凡是睁着眼睛的时候没有一刻能停下来的,要么哭的撕心裂肺,要么就挥舞着胳膊眯着眼笑的开怀,这样明显的差异,他们都能轻易的辨认出哪个是老大,哪个是老二了。

    秦惜抱起大儿子的襁褓看了一眼,他的耳后果然有一颗小小的痣。她瞧着两个孩子已经初初有了容恒的轮廓,一时间悲喜交加,复杂无比。

    悲的是容恒恐怕还不知道他的孩子出生了,现如今更是没能看上孩子一眼。喜的是她总算是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给生出来了。

    思绪间,房门再次打开,苏荣景已经把一个小小的孩子抱了进来,秦惜再也忍不住,眼眶通红,她伸出双臂从苏荣景的怀中接过那小小的孩子,只有巴掌大小,浑身青紫,身子早就冰冷僵硬了下去。小孩子皱巴巴的模样看不出究竟长的像谁,秦惜捧着小小的一团,悲从中来,泣不成声。

    三个男人无声的看她哭泣,好半晌楚容才给苏荣景使了个眼色,苏荣景立马走到床边,把孩子从秦惜的手中接了过来,他一手按住她的肩头,“瑾儿,节哀顺变,这孩子跟你无缘,不能强求。你安心养身子,这孩子也该入土为安了……”

    “哥哥……你好好安葬了她……”

    “放心吧,哥哥会办妥的,你别担

    的,你别担心了。”

    秦惜很想把这孩子带回大远,不管如何,也想让容恒看上一眼,可是楚容的态度十分明显,必须要等她坐完了月子之后才能离开,如今虽然已经是正月初,还下着大雪,可若是等个一个月过去,这孩子的尸体恐怕也要腐烂了……

    ……

    大远的边城。

    又是两天过去,可容恒再也收不到任何关于秦惜的消息,不止如此,苏荣景也好,孙远扬也好,全都没有了动静。

    容恒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再也等不下去,这一日,终于把韩子玉叫到了帐篷里。

    “皇上……”

    “子玉,从明日开始,你便率兵强攻楚城!”

    韩子玉一惊,“明天?”

    容恒沉着脸点头,“是,就命天,明天开始,不惜一切代价,强行攻城,让你手底下的将军们全都领你的命令行事,这些年你在边关的威信也高,制住他们应当没有问题。”

    韩子玉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皇上,您……”

    “朕要去大景!”

    “不可,皇上万万不可!”韩子玉面色一白,撩起长袍便跪倒在地,“皇上,您是一国之君,千金之躯,万不可以身犯险。皇上若是要去营救皇后娘娘,那您留在这里攻城,臣带人去救娘娘!”

    “朕心意已决,你不用多言。”

    “皇上……”

    “孙远扬那里已经没了任何的动静,昨夜却有探子传来书信,楚容已经到了楚城,如果朕所料不错的话,恐怕苏荣景孙远扬还有……皇后全都落入他的手中了。这个时候你再去也不能挽回什么局面,说不定也要被楚容给扣住。”

    “那皇上就更不能去了……”

    容恒伸出手掌示意韩子玉噤声,他面色坚毅,“子玉,眼下的情况我们都清楚的很,大景的兵力虽然没有大远的足,但是个个英勇善战,大景和大远从老祖宗的时候就开始打仗,到现在都没有分出个胜负来,这样长年累月的打,只会损耗兵力,最后也不一定能取胜。所以若是这样慢慢的耗着,说不定朕这辈子都见不到皇后了,朕必须孤注一掷,冒一次险。苏荣景已经没有消息了,恐怕也是被楚容给软禁起来了,所以肯定不会再用他了,主帅不是他,你应对起来也自如许多。大景能对付你的将军没有几个,这时候楚容来了,肯定要出战来应付你的,所以……”

    “所以皇上是打算让臣牵制住楚容,然后您去后方救皇后吗?”

    容恒点头,“没错,楚容既然要率兵打仗,自然不会把皇后放在军营里,所以肯定是在楚城之中,朕想办法穿过落日山进入楚城,把皇后他们给救出来。”

    “可是孙丞相已经穿过落日山进了楚城,皇后娘娘也是从落日山穿过去的,如今恐怕那里守卫森严,要想进去楚城,也不是什么易事!”

    “朕知道,也没打算孤身犯险,这一次朕会把所有鹰羽卫的人都带上,总归是要搏一搏的。子玉,朕不可能放任皇后在楚容的手中。”

    韩子玉略微沉吟便点了头。他深知容恒对秦惜的感情有多深,所以知道劝说也完全没用,既然如此,他也不浪费口舌。今日容恒只把他一个人叫来军营里,原因也十分清晰,因为他要冒险去楚城将士们肯定不会同意,索性也不叫他们来参谋。而且这种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的。

    他作为臣子自然是不能同意容恒的做法,但是作为他的好兄弟,他深知他不能说不能劝,他能做的就是牵制住楚容,让他没有抽身的机会来管楚城的事情。

    思及此,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抬头看向容恒,“皇上,您若是这样一走,恐怕明日消息就传到楚容的耳中去了。”

    就像大景朝的士兵中有他们的探子,他们的士兵中间自然也有大景朝的探子。

    “这一点朕已经有了考量,朕会让人易容成朕的模样,偶尔出来露头,这障眼法用个十天半月的应当没有问题。”

    既然他已经全都想好了,那他还能说什么呢。

    “皇上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今夜!”

    ……

    秦惜一直在客栈里住着,她产后身子十分虚弱,半点奶水都没有,秦惜想自己喂孩子的打算也只能彻底泡汤。她每天都躺在烧着火盆的房间里,所以外头再如何天寒地冻也完全感受不到。

    哥哥和表哥每日里都会来陪着她,帮她带两个孩子。两个孩子老大十分好带,睡的时候老老实实的,醒的时候也安安静静,饿得时候才会嗷嗷两声。老二就不行了,长了几天身体也皮实了,每日里闹的更欢脱了。所以房间里出现最多的场景就是两个小小的摇篮中,一个婴儿哭的震天响,另一个婴儿安安静静的躺在里头,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眸,有时候他会偏着头去看他身边的弟弟,一双还没长出来多少的眉毛微微蹙着,一副小大人的严肃模样,似乎不明白弟弟为什么没有一刻能安静下来的。

    每当这个时候弟弟就会挥舞着双臂留着满嘴的口水看着哥哥,似乎想让他也加入欢呼的阵营。

    秦惜每日里跟这两个小家伙在一起,心里头软和的厉害,唯一的遗憾恐怕就是容恒不在身边了。

    哥哥和表哥很喜欢两个孩子,短短几天的功夫就学会了怎么抱孩子,从最开始的浑身僵硬,到后面已经驾轻就熟了

    驾轻就熟了,有了他们两个,秦惜抱孩子的时候反而很少。表哥也不让她抱,只说月子里若是抱了孩子,以后年纪大了胳膊也会疼。秦惜无奈,也只好看着眼馋了。

    表哥为了给她补身子,还特意开了一份药膳的单子,让客栈里的老板严格按照他的食谱给她制定早中晚的膳食,客栈的老板也知道他们身份不俗,所以平日中很是尽心尽力。

    楚容自从她生产了之后就很少过来,不知道是被她那一日的言语刺激了,还是别的什么,反正从那天之后就没有来过,她也乐的清静,她心里到底还是厌恶楚容的,如果不是她,她现在和容恒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又怎么会在这样的波折。

    这一日,秦惜早早的醒来,她这幅身子到底是年龄小,生产了之后恢复的也快,下身已经不怎么疼了,她索性就下了床,逗两个孩子玩儿。哥哥帮两个孩子在楚城里请了两个乳娘,乳娘们自己也都是有家的,所以每日里孩子喝奶的点儿提前来了,喂完了之后秦惜就让她们自行回家了。

    让她奇怪的是,这一日哥哥和表哥来的竟然比以往都晚,已经用完早膳好一会儿了竟然还没有看到人影。秦惜抱着哭闹的老二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动着,孩子被她哄着立马就不哭了。等她把两个孩子哄睡着了,哥哥和表哥才姗姗来迟。

    她一抬头就瞧见两人面色有些忧虑的模样,秦惜微微一诧,“这是怎么了?”

    苏荣景和孙远扬进了屋,两人瞧见她气色好点了才放了心,听到她的询问,两人对视一眼,孙远扬这才开口道,“大远突然发兵开始攻打楚城,楚容已经去迎战了,这一仗倒是打的激烈的很,从昨天夜里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停下来过,两国的兵力各有损伤,恐怕这次大战要爆发了。”

    秦惜哦了一声,点点头没说什么。

    打仗也很正常,她这里没有消息,容恒自然知道她是落入了楚容的手里,发动兵马来打仗也是正常的。

    她没怎么放在心上。

    苏荣景和孙远扬再次对视一眼,没有再多说。

    “哥哥,表哥,你们方才是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过来?”

    “就是去打听了一下情况。”

    其实两人是去看三儿了,那孩子其实就被楚容安置在这客栈不远处的另一家客栈中,他们两个每日里都会抽空去看看,那孩子这几天下来,五官和瑾儿越发的相像,让人忍不住的心疼。楚容这几日没有来瑾儿这里看她,也是因为把所有的身心都投入到了那孩子的身上。

    孩子已经取了名字,叫做楚思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相信楚容竟然会对一个孩子那样的耐心,亲自给她换尿布,把屎把尿,如果不是男人,恐怕能直接给这孩子喂奶。有时候孩子尿他一身他也不在意,把外衣一脱就算是了事儿了。每日里陪着孩子玩耍,现在那孩子跟他倒是十分亲近,看不到他就要哭闹。

    他们两个觉得对不住那孩子,每日里都会去看一看,昨日楚容连夜去应战,那孩子瞧不见楚容一直哭闹,他们两个好不容易把她哄睡着了,这才过来看瑾儿,所以耽搁了时间。

    当然,这话自然是不能跟她说的。

    接下来的两日秦惜已经能察觉到楚城中紧绷的气氛,两个奶娘来给孩子喂奶的时候都是愁眉不展,而她身边的那个使唤丫头也是面带愁云,生怕大远的兵马会打入楚城,并且跟先前大景的士兵对待大远的百姓那样——屠城。

    秦惜却知道,容恒就算是攻破了楚城,也绝对做不出屠城的事情来,这种事情倒是能一时痛快,但是后患无穷。残暴不仁只会让人反抗的愈发激烈,宁死也绝不会屈服。

    大年初八这一日。

    秦惜的客栈里迎来了几个客人。

    其中竟然还有熟人,赫然是秋意。秋意带着几个人进了客栈,直奔到她的房间中,“小姐……”

    “秋意?”秦惜也十分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偷偷跟着皇兄的人一起溜出来的。”

    秦惜这才注意到秋意的身后还跟着一行人,一个一身奇装异服打扮的女子,这样冷的天,女子竟然穿着一身兽皮的短衫,头发没有挽成发髻,而是以一根七彩头绳扎成了两条辫子垂在肩头。七彩的头绳夹杂在墨黑的长发中,十分的漂亮扎眼,短衫是半袖的,滴滴溜溜的挂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铃铛和彩绳。她白皙的手臂露在外头,肤若凝脂,吹弹可破。下身穿了一条宽松的灯笼裤,那裤子十分宽松,若是脱下来,一个裤腿里头足能装下一个人,偏偏两条裤腿的颜色还不一样,一个浅绿,一个绯红。不过这一身的奇装异服穿在她身上竟然不让人觉得突兀,反而有种恰到好处的美丽。

    女子的五官亦是十分出挑,尤其是一双眼睛,一双眼睛比大远的人眼睛要深邃许多,带着一股子异国风情的美。

    那女子见她打量自己,长眉一挑,整个五官都生动了起来,十分的美丽。

    秋意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的穿着就正常的多了,一身宝蓝色的宫装长裙,腰身纤细,身上披了一件白色的滚毛大裘,五官不算极为出挑,皮肤却极好,白皙如雪。那女子眼神柔和,瞧着倒是个好相与的,只是一双眼睛落在她的身上,隐隐的有股子探究的意味。

    三个女子

    三个女子的身后跟着一群侍卫打扮的人,侍卫已经全都被关在了房间的外头。

    秦惜看向秋意,淡淡道,“秋意,这两位是?”

    秋意一拍脑袋,“看我这脑袋,都忘了跟小姐介绍了。”她指着那工装长裙的女子,面色有些尴尬的道,“这位是……呃,我皇兄的……贵妃。”

    秦惜瞧她尴尬的模样,心中好笑。

    楚容有妃子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偏偏秋意这弄的跟……跟对不起她似的,她扶额,她跟楚容又没有关系,楚容有妃子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她轻咳一声,转眸看向那奇装异服的女子。

    秋意见此连忙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大景一个族里的圣女,名唤楚媪,小姐你叫她楚姑娘就行了。”

    秋意刚要介绍秦惜,那楚媪便笑着上了前,笑眯眯的看着秦惜,“公主不用介绍了,大远皇后的名头我早就听闻过了,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见上一面,闻名不如见面啊!”

    秦惜眉头一挑,总觉得这叫楚媪的女子眼神十分的怪异,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趣味,她虽然不知道是为何,瞧见这女子一身爽朗,倒也不觉着厌恶,遂对她点了点头。

    楚媪见她面色温软,轻哼一声,目光却落在了摇篮中的两个婴儿上,瞧见两个婴儿,她目光中精光闪烁,轻声道,“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容恒的孩子,跟容恒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秦惜诧异。

    “你认得容恒?”

    “自然认得。”

    秦惜却觉得她提起容恒的时候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她目光犹疑的瞧着楚媪,眉头微微一挑。

    难不成,又是容恒的桃花?不会吧,容恒又没有去过大景,应当不至于跟大景朝的女子有什么关联的。当天她才知道,这个叫做楚媪的女子竟然是楚容派来给她解蛊毒的。

    这一天,人都来了个齐全。

    楚容百忙之中竟然也抽出了时间赶了过来,苏荣景和孙远扬自然也在。

    秦惜知道这楚媪竟然是给她解蛊的人,眼神微微变了变,瞧着楚媪的时候眼神也冷淡了些。

    “喂,我给你解蛊,你怎么还给我摆脸色呢。”楚媪搬了个凳子坐在秦惜的跟前,眉头微微一挑,“你该不是以为这蛊虫是我给你种下的吧?”

    秦惜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她记得表哥跟她说过,蛊虫都是以主人的血养着的,她既然能给她解蛊,自然就应该是给她下蛊毒的人。

    “哼,可不是我给你下的蛊虫,我可没那么无聊。”楚媪毫不温柔的把秦惜的胳膊拽过来,直接撸她的袖子,露出她白皙的手腕来,她冷哼一声,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了一根针,用针蓦然一划,秦惜的手腕上就出现了几粒血珠子。她轻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把瓶塞打开,将瓶子中的东西倒在了她的手腕上。

    众人屏住呼吸看过去,赫然瞧见瓶子里倒出来的竟然是以只绿油油的小蛊虫。

    秦惜一阵头皮发麻。

    苏荣景面色立马一变,抬脚就要上前阻止,厉声道,“你这是干什么,我就算不懂蛊虫也知道你手里这个是蛊虫,是让你来给瑾儿解蛊的,你又拿出蛊虫来做什么?!”

    孙远扬对蛊虫比他了解的要多一些,见此连忙拉住他的胳膊,“苏兄,这蛊虫应该能把惜儿身体里的蛊虫给吸引出来。”

    “不愧是鬼医,还是你识货一点。”楚媪把蛊虫倒在秦惜的手腕上,让它把她手腕上的血珠子给喝掉,那绿油油的小蛊虫立马就变了颜色,浑身都红通通的泛起了红光。楚媪的面色凝重了些,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竹哨子,对着蛊虫吹了吹,那蛊虫立马发出一阵低低的意味不明的尖啸声,秦惜就觉得胸臆间一阵阵翻腾,面色陡然泛起了白色。

    “忍住,我不是给你下蛊的人,而下蛊之人也不愿意来给你解蛊,所以只能用这个法子了,我这蛊虫是我族里蛊虫之首,它喝了你的血之后就能跟你身体里的蛊虫产生共鸣,它此时尖啸便是让你身体里的蛊虫快些出来。你忍一忍吧。”

    秦惜咬住唇,尽管面色发白,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楚媪赞赏的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吹起了竹哨子,竹哨声温软,她吹了许久也不见有蛊虫从秦惜的身体里爬出来。房间里的人面色都有些担忧,楚媪无奈的放下了手中的竹哨,“蛊虫在你身体里待的时间太久了,现在不愿意出来,我又没有下蛊之人的血,所以现在要加重力道了,可能会有点痛苦。”

    秦惜额头冷汗淋漓,目光却十分沉静,“我忍得住,你动手吧。”

    楚媪点点头,再次把竹哨子放在了唇边,只是这一次的哨声不似方才那般温柔,而是尖锐中带着凌厉,秦惜手腕上那个红通通的蛊虫尖啸声也越来越大,它小小的身体拱成了小小的一团,每尖啸一声,身上的血色便褪下去几分。

    秦惜只觉得五脏六腑仿佛在一瞬间移了位置,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她死死的抠住身边的桌子,尖锐的指甲在桌子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抓痕。孙远扬见此,快步走到她身边,用手握住她的手,“抓住我。”

    秦惜仿佛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的握住孙远扬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抓裂他的手腕。

    孙远扬面不改色。

    剧烈的疼痛丝毫没有舒缓的趋势,她却能清晰的感觉

    清晰的感觉到有东西在身体里移动,从下腹的位置一直往上爬,慢慢的移到了小腹,胸口,一直移到了肩胛处,移到肩胛处的时候疼痛稍缓,再然后众人就瞧见一团绿油油的小虫子顺着她胳膊上的皮肤一点点的爬出来,跟上次解蛊的情形十分相似,从她的手腕上的伤口处探出了脑袋,然后一点点的爬了出来。

    这个蛊虫十分小,只有米粒般大小。

    楚媪的哨声越发的激烈。

    那蛊王见到爬出来的蛊虫之后,“唰”的跳到小蛊虫的身边,张开大口竟然就把那小小的蛊虫给吞了下去。秦惜只觉得浑身一松,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孙远扬的怀里。

    “这便是解了吗?”苏荣景还有些没缓过来。

    “解了。”

    楚媪把方才装着蛊王的瓶子拿出来,瓶口对着蛊虫,那蛊虫十分乖巧的就爬进了瓶子里,她用瓶塞牢牢的把瓶子给盖上。一抬眸就瞧见秦惜失血的面容。她微微一笑,目光中有一丝钦佩,“我用蛊王解了不少人身上的蛊,能坚持下来一声不吭的……你是头一个。如果你不是容恒的妻子,说不定我还愿意跟你做朋友呢。”

    秦惜累的说不出话来,只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难道她跟容恒有仇?

    似乎看出她的心思,楚媪冷哼一声,从凳子上起了身,眼睛落在大远的方向,面色却有些扭曲,“该死的容恒,别让我碰到他,否则我非剁了他不可!”

    秦惜只觉得好笑。这女子话说的狠,身上却没有一丁点的杀气,不过是说玩笑罢了。

    不过她现在实在是没有力气问她原因,眼前已经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她知道这是累极了才有的症状。

    孙远扬打横抱起她,把她放到了床榻上。

    “你先好好歇着吧。”

    秦惜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楚媪诧异的看了孙远扬一眼,没说话。

    秦惜很快就入睡了,众人便出了房间,让人意外的是楚媪竟然在秦惜的房间旁边开了一间房,跟她做起了邻居,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楚容见秦惜的蛊毒解了心里也放了下来,给秦惜下蛊的人是他的一个手下,那个手下被赵淳打伤了之后就回到了他的身边,这一次他原本是想想让那人来给秦惜解蛊的,没想到那人竟然真的喜欢上了秦珊,认为秦珊的死肯定跟秦惜有关,所以宁死也不愿意来给秦惜解蛊。

    索性楚媪是他们族里的圣女,有蛊王能镇压着,要不然这蛊虫一时之间还真的引不出来。而蛊虫在人的身体里待的时间越长就越不情愿出来,对人身体的伤害也就越大,方才瞧见楚媪的法子没用的时候,他心里都捏了一把汗。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转身欲走,身后却有怯怯的声音响起,“皇……皇上……”

    楚容回头便瞧见了他的贵妃。

    是父皇做主给他娶的贵妃,是他大景朝丞相之女,名唤郝柔。她的人跟名字一样,的确十分温柔,家室什么都好,人也善良,只是……他不喜欢罢了。他方才就瞧见了她,只是没有理会罢了。

    此时瞧见她出了口,站在走廊里皱紧了眉头,“这里是边关,你一个女子来这里做什么?!”

    “妾身……妾身担心皇上……”

    “朕有什么好让你担心的,边关太乱,朕很快让人护送你回宫!”

    郝柔眼眶一红,咬紧了嘴唇。她得知公主和楚媪要来边关,所以苦苦哀求公主带上她一起来,她跟秋意也十分合得来,所以秋意禁不住她的哀求就把她给带来了,她也只是想见他一面,想知道他好不好。

    “皇上,妾身……妾身……”

    楚容眉头一皱,他们大景朝的女儿家都十分的豪爽不羁,这个郝柔可以算是贵女中的极品了,跟大远朝的大家闺秀一般,平日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为身子也不太好,所以性子就十分的腼腆,跟个小白兔似的。他还是比较喜欢秦惜那样带刺儿的花,对这样温顺的女子一点感觉都没有。

    听到她言语结巴,他愈发的不耐,“朕还有事先走了。”

    “皇上,您去哪里?妾身跟您一起去。”郝柔小跑到楚容的身边,不顾众人的眼神,紧紧的拉住他的大裘,面上是难得的坚毅。瞧见楚容的眼神看过来,她眼神又是一虚,讪讪的放开了他的大裘。“皇上,妾身陪着您。”

    楚容刚要说不用,突然想起了什么,攥住她的手腕,“你跟朕来!”

    郝柔面容一喜,连忙快步跟了上去。楚容带着郝柔到了另外一个客栈里,在走廊里的时候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他立马加快了脚步,熟门熟路的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的奶娘抱着楚思雨正在哄着,可孩子怎么都哄不好,瞧见楚容进了房间,奶娘面色顿时一白,“皇上……”

    楚容皱眉看了她一眼,从她怀中接过了孩子,“下去!”

    奶娘立马离开了房间。

    楚容轻轻的哄着怀里的孩子,小小的楚思雨瞧见是他,收了嚎啕大哭的眼泪,瘪瘪嘴,委屈的眼睛都红了。

    “乖啊,思雨,父皇来了,别哭了,父皇最近忙,不能每天来看你,是不是想父皇了?”

    楚思雨伸着小手臂,咿咿呀呀的低语,谁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不过却不哭了倒是真的。

    一旁的郝柔看了这一幕,瞪大了眼睛。她从

    眼睛。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温柔的皇上,她听到皇上让着孩子唤他父皇更是惊了一惊,皇上才从帝都里出来多久,怎么就有一个孩子了?

    她走近楚容的身边,实在忍不住好奇,伸长了脖子看了小家伙一眼,这一看之下更是吃惊。这孩子的五官跟秦惜的五官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她忍不住掩唇惊呼了一声,“皇……皇上,这孩子……”

    楚容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郝柔一肚子的话全都吞进了腹中,她虽然没有生产过却也知道这孩子大概也就是刚刚出生了几天的功夫,跟秦惜的那一对双胞胎瞧着一般大小,她虽然单纯却不傻,立马就明白了几分。

    皇上……皇上他竟然把人家的孩子给偷了来,她有些不敢置信。她一直都知道皇上的心里住了一个女子的,也知道这个女子是大远的人,这一次皇上说让楚媪来给人解蛊,不知为何,当时她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个女子就是皇上心尖尖上的女子。

    她见了秦惜,其实一时间看不出秦惜哪里吸引了皇上,她的容貌虽然漂亮,但是大景朝容貌美丽的女子不知几何,而且皇上也不是这么肤浅的男人。她刚才观察了秦惜好一会儿,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在那个女子身边竟然有种令人安心的感觉。

    她不知道皇上是不是就是看中了秦惜这一点,所以才会喜欢上她。

    她咬住嘴唇,“皇……皇上,您真的喜欢秦姑娘的话……可以立她为后,妾身……妾身不会在意的。”

    她知道秦惜嫁过人还有了孩子,不过这些在大景朝的人看来并没有什么关系。

    她的父亲是大景的丞相,先皇在世的时候先皇的意思是让她做皇上的正妻的,但是皇上不同意。皇上登基了之后也有不少人上奏折让皇上立后,可皇上也丝毫没有这个意愿。她是后宫中最有希望坐上皇后位置的人。

    可……她目光眷恋的看了一眼皇上。

    只要他高兴,她什么名分都不要都没有关系,只要他觉得高兴就行了。

    她以为她说这话皇上会高兴,却见皇上的目光更冷了些,她微微一颤,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皇……皇上?”

    “住口!”

    楚容心下恼怒不已。若是秦惜的心能在他的身上,他哪里会让旁人给出这个提议,如果秦惜的心在他的身上,就算跟容恒对抗又如何?!这才是他最懊恼的地方,一个女子的心根本不在他的身上,让他立她为后作甚?!

    他瞧着郝柔委屈的模样,心中烦闷,“朕又没有欺负你,一副受气包的模样给谁看!”

    郝柔更委屈了,却不敢表示出来,勉强对楚容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皇上没有欺负臣妾,是臣妾自己……自己不中用……”

    楚容一窒,胸口越发的憋闷。

    “皇上,您让臣妾来这里……”

    楚容这才想起了正事,他目光温柔的看着怀中的孩子,“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这孩子是秦惜的孩子,不过现在她是朕的女儿,秦惜不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朕这些日子很忙,你愿不愿意做这孩子的母妃?”

    郝柔瞪大了眼睛。

    母……母妃?这孩子的?!

    她低头看了孩子一眼,白皙光滑的皮肤,水汽迷蒙的大眼睛,唯一跟秦惜不像的地方恐怕就是笑的时候,嘴角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她一时间有些失神。

    “你到底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臣妾愿意!”郝柔连忙道。

    她知道这是一个机会,皇上对这孩子十分看重,如果她把这孩子养在膝下,皇上以后肯定会跟她多几分亲近的。而且她本身也喜欢小孩子,更何况这孩子是皇上的孩子。

    大远朝不是有句话吗,爱屋及乌,只要是皇上喜欢的,她都喜欢。

    她红着脸颊点头,“皇上,臣妾愿意做这孩子的母妃……”

    楚容松了一口气,刚好,他这段时间恐怕一直要忙碌,下人照顾着到底不怎么放心。他后宫中的那些女人,最善良单纯的恐怕就是眼前这个了,把孩子交给他,他也可以放心。

    他小心翼翼的把楚思雨交到她的怀中,然后仔细的观察着楚思雨的面容,郝柔没有出嫁的时候曾经帮自己的哥哥带过孩子,所以抱孩子的动作十分娴熟。轻轻的把楚思雨抱在怀里,轻轻的颠着,楚思雨竟然没有哭。

    楚容诧异的看了郝柔一眼。

    这孩子性子鬼的很,一般人是不让靠近的,唯独跟他亲近。就是苏荣景和孙远扬有时候来看她,她高兴的时候让他们抱抱,不高兴的时候也是要哭的,奶娘天天给她喂奶,她也照样不喜欢奶娘,如今到了郝柔的怀里,竟然没有哭也没有闹。

    楚思雨伸出小手就去抓郝柔的发髻。郝柔一愣,把头上的发髻打散了,把长发放到她的手里让她扯。

    小家伙顿时用力的扯起来,咧着小嘴笑的十分开怀。

    楚容放了心,既然这孩子喜欢郝柔,那什么都好说,他特意交代郝柔,“既然如此,这孩子接下来就交给你照顾,别让别人发现这孩子的存在,皇妹也不要告诉。”

    “妾身知道了。”

    ……

    秦惜蛊虫离开身体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这些日子她还是不能出门,每天在心里盘算着赶紧到月

    着赶紧到月子完结,这样她就能离开大景去跟容恒相见了。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楚媪每日里都来跟她聊天说话,连带着秋意也会过来,只是每日里秋意都是愁眉不展的模样,而楚媪的一身热情就跟用不完似的,典型的大景爽朗的女子,笑的时候有时候能震破房顶。

    因为两个女子经常在她房间里,所以哥哥跟表哥来的时间倒是少了,只抽两个女子不在的时候才会来看看她。

    楚媪每次看着她两个孩子的时候,秦惜都有些心惊胆战。

    因为这厮的眼神复杂又诡异,眼神恨不得把他们两个给吞了才好,害的秦惜越发的好奇她跟容恒有什么过节了。

    不过任凭她怎么问,每次楚媪都是又羞又恼,嘴巴却跟蚌壳似的,就是不跟说。秦惜隐隐约约的也知道她肯定是在容恒的手底下丢了很大的面子,要不然不会恼怒。

    不过害羞……

    她心里一动,没有深想。

    还是楚媪忍不住了,她深深的瞅着秦惜,眼神恨不得在她身上烧出个洞来,“哎,你怎么不问我跟容恒是什么关系啊?你不怕我跟他有过一段情?”

    “不会!”

    “为什么?!”

    楚媪十分好奇,好歹她也是个大美女,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要身段有身段,大景朝对她有意思的男人一抓一箩筐,可秦惜怎么就不把她跟容恒联系在一起想呢。秦惜瞥了她一眼,“容恒不会喜欢你的。”

    “为什么?”

    “因为他只喜欢我!”

    楚媪目光诡异的瞅着她,这人……也太自恋了吧。她轻咳一声,“呃……秦惜,其实你可以谦虚一点,真的!”

    秦惜目光中闪过一丝笑意。

    “你要不要猜猜我跟容恒什么时候认识的?”

    “还用猜吗,肯定是他以前驻守边关的时候。”

    好吧,猜对了。她挠挠头,拍拍秦惜的肩膀,“其实你跟容恒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哎,你们两个也挺惨的,说实话,容恒现在估计急吼吼的想把你救回去呢,我一想到他那么着急,说句不厚道的话,我还挺高兴的。哈哈,谁让他以前……呃,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你放心吧,只要容恒有胆子来救你,我肯定配合她把你送出去。哎,我是多么善解人意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可惜你家相公就是眼神不好,竟然不喜欢我。”

    秦惜听她奇奇怪怪的话,深深的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好半晌,她的目光落在她光裸的胳膊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你穿这么点儿,不冷吗?”

    “我穿的够厚的了,其实你不知道,在我的家乡呢,冬天的时候好多人都是上面穿着棉袄,下面就穿一条短的皮裤,然后穿一双长筒靴,还有穿超短裙的,白花花的大腿都在外面露着,我这点算什么啊。也幸好我掉到大景了,要是掉到你们大远,我穿这一身估计要被人当成妖女乱棍打死了。”

    秦惜眉头一挑,“大景不是你的家乡吗?”

    楚媪面色微微一变,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哎,这个秦惜也挺奇怪的,让人瞧见就下意识的放松,一不小心就把实话给说出来了。她干笑一声,连忙从凳子上起了身,“啊,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情呢,先出去了啊,顺便去给你找奶娘去,你家两个孩子也该要吃奶了。”

    说着,一溜烟就逃似的跑出了房间。

    秦惜摇头失笑。

    楚媪走了,秋意却没走。秋意知道她下不了床之后立马就说要来照顾她,她眼下是大景的公主,秦惜哪里能让她干活,可秋意就是不听,非要在她身边伺候。

    楚容对这个问题也没有什么表示,然后秋意就在这里待了下来。

    此时的秋意正在房间里洗布巾,准备是给两个孩子擦擦身子的,可她已经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的功夫了,一盆热水从冒着热气到这会儿热气都没有了,她手里的布巾还是没有洗出来。秦惜走到她身边,瞧见她失神放空的眼睛,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小姐……”秋意马上回了神,这才想起来要做的事情,她的手还泡在水盆里,水已经没有热度了,她顿时面色讪讪,“我想事情出神了。”

    “没事,今天化雪,天冷的很,还是不给他们擦身子了。”秦惜把她的手从水盆里捞出来,又递给她一条干的布巾,靠在床边看着她,“这两天就瞧见你心神不宁的,想什么呢?”

    “小姐……”

    “是不是跟韩子玉有关?”

    秋意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把手上的水迹擦干,拉着秦惜在窗边坐下来,“小姐,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听说韩子玉率兵正在攻打楚城,现在两国各有损伤,皇兄也已经调兵累增援了,我不懂打仗,但是也知道这样打下去,对两国都不是什么好事。可是我也没有能力阻止,小姐,我、我不想看到韩子玉跟皇兄为敌……”

    秦惜心下了然,秋意果然是喜欢上韩子玉了,她想起韩子玉对秋意也是挺在意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怎么打算的?”

    “我能怎么打算?”秋意苦笑,“我一个弱女子,什么忙也帮不了,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离他们近一点等消息罢了。刀剑无眼,战场就是杀场,小姐,我都不敢去城头看一看,我睡觉都梦到好多的血……你说我该怎

    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秦惜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她又叹口气,“别着急,秋意,其实我也不想看到战争。我虽然不喜欢楚容,但是他毕竟是我哥哥的救命恩人,我也不想看到他跟容恒站在对立的场面。我跟容恒是夫妻,他想什么我大概也知道,其实容恒并不想打仗……”

    “我知道我知道,是皇兄先发动的兵变,还屠了两个城……”

    “所以,容恒他为了百姓必须反击,否则就成了孬种了。秋意,如果你真的不想再发生战争,不妨多劝劝你皇兄,我看的出来,他还是挺疼你的,你说的话他应该也能听进去一些。”

    秋意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我试试。”

    秦惜淡淡的笑了。

    他从哥哥的口中得知,下令屠城并不是楚容的意思,可眼下已经激起民愤了,所以楚容的野心再大,也不可能把大远给吞下去了。更何况,大远武有韩子玉,文有孙远扬,他们两个一个是帅才,一个是顶尖的幕僚,还有一个容恒,说实话,照她看来,大景赢的几率并不大。

    还有就事大景攻城的时候是在冬天,大景人耐冻,冬天气候严寒,在他们看来是很如鱼得水的,所以当时能攻下两座城池,完全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的运气成分。现在不同,已经过完年了,天儿很快就会转暖,到时候大景就优势全无了。

    所以她猜测,楚容应当也是不想打这个仗了。

    只是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情况,所以也只能咬牙挺住。

    她甚至猜测,楚容决定放了她也跟这场战争有关。

    诚然,楚容的确可以拿她来威胁容恒,容恒也会忌惮三分。但是楚容应该也了解她,她不可能让自己成为楚容对付容恒的利刃。她被楚容发现的那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如果楚容真的利用她来对付容恒,她大不了一死。她若是死了,容恒必然会倾尽一国之力,拼死了兵力也会跟楚容打。

    楚容应当也是猜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肯做个人情,放她离开大景。

    早在他的人屠城的时候,他的野心就已经被击碎了。

    ……

    正月十一!这一日,天终于放晴了,正午的时候不用烧火盆竟然也能感觉到太阳的热气了,秦惜难得的打开了窗户,外头风不大,夹着太阳的气息吹进房间里,无端端的让人心旷神怡。

    秦惜已经坐月子十一天了,先前被严令禁止不许沐浴,不许洗头发,今天天气好,索性没人管她,她把自己洗干净,只觉得神清气爽,十分的舒服。房间里的褥子和被子也都被秋意指使人拿出去晒了。

    屋檐上的积雪被太阳融化,滴滴答答的顺着屋檐往下落,倒如同下雨了一般。

    秦惜抱着醒过来的老二,出了房间,她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往下一看,守卫的士兵还是不减,她抿紧了唇,不语。

    隔壁的楚媪听到动静也出了房间,她伸个懒腰,瞧见秦惜出来,她眉头一挑,“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还在坐月子吗,你家老二又醒了啊,奶娘怎么还没来呢?”

    “两个奶娘家里也有孩子,这会儿还没过来,估计是耽搁了,以往没有这样过,再等等吧。”

    楚媪哦了一声,走到秦惜的身边逗孩子,“嗨,小宝宝,你要叫我姨姨呦……”小家伙十分不给面子,别过头去。楚媪讪讪的笑了,“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啊,总不能一直叫他小宝宝吧。”

    秦惜一愣。

    先前容恒是打算若是生了儿子便叫容锦,生了女儿便叫容瑾,可现如今两个儿子,她倒不知道要叫什么了,这些天也一直没有给他们取名字,一直都是老大老二这样喊着。

    她想了想,“老大叫容锦……这个孩子的名字,等会儿让我哥哥和我表哥取吧。”

    两个人就倚在走廊的柱子上说话,已经到了平日中孩子喂奶的时间,所以老二有些闹腾。秦惜进屋看了一眼老大,老大也醒了,挥着小手示意他饿了。楚媪抱着老大跟秦惜一起站在走廊里,她眼力比秦惜好,一眼瞧见楼下的两个奶娘结伴而来,遂抬抬下巴,“两个奶娘好像已经来了。”

    秦惜也瞧见了两个奶娘熟悉的身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再饿老二一会儿,恐怕要哭闹不止了。两人抱着两个孩子进了房间,两个奶娘很快就上来了,两人都垂着头,不知道是不是来晚了有些害怕。

    秦惜也没在意,轻声道,“既然来了就赶紧给孩子喂奶吧,这两个孩子都饿了。”

    “是……”

    那奶娘声音有些沙哑,似乎伤了嗓子一般,秦惜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却见那奶娘忽然抬起了头,对她眨了眨眼。

    秦惜面色一变,一颗心唰的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容恒!竟然是容恒!

    她死死的按捺住自己的情绪,转头对楚媪道,“楚姑娘,你帮我去唤一下我哥哥和表哥吧,刚好有事要跟他们说。”

    “好吧。”

    楚媪也没有怀疑,缓缓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之后秦惜才“唰”的一下从床榻上跳了起来,她愣愣的看着易了容的容恒,未语泪先流。

    整整两个多月没有见容恒,此时的容恒容颜十分陌生,可是那一双凤眼如此熟悉,带着鲜红的血丝。她捂着唇呜咽出声。

    容恒却比她反应快

    比她反应快,快步走到她身边,用力把她箍到了怀中。用力之大,她几乎感觉到腰肢都要被折断,她没有推开他,伸手死死的抱住他。

    “容恒、容恒!”

    “嗯!”

    “容恒……”

    “我在。”

    “容恒……”

    “媳妇,我在。”

    秦惜痛哭起来,这两个多月的时间她多少次从梦中惊醒,唤容恒却没有人应答,如今总算是等到他来了。容恒也紧紧的抱住秦惜,两个多月不见,她比先前离开的时候好像更瘦了一些,腰肢纤细,纤细羸弱,肚子上的“球”已经不见了,容恒一转头,便瞧见床榻上两个襁褓中的婴儿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乌黑澄澈的眼睛,一眨不眨。

    容恒的心热的厉害,更紧的抱住了秦惜,他还以为她还没有生产,却哪里想到竟然已经生出了两个孩子,她生产的时候该有多痛,他却没有能在她身边陪伴她,更错过了两个孩子的呱呱落地的场景。

    容恒的眼眶通红了起来。

    他昨天就已经带人来到了楚城,果然如子玉所说,守卫森严,但是他还是想办法进了城,他查探了各家的客栈之后,发现这一家的客栈被士兵守着,立马就猜到媳妇肯定在这个客栈里,他四下打听了一下,更是确认了里头的人正是秦惜。他没有敢轻举妄动,生怕不小心打草惊蛇,所以潜伏了一天,然后就看到两个女子结伴出了客栈。他把人掳了去,才知道她们两个是他孩子的奶娘。而这两个奶娘,也是唯一不需要被士兵们检查的对象。

    索性他身边有擅长易容的人,把他易容成了奶娘的模样,他又用缩骨功把自己的身体缩成了奶娘身材的高矮,这才算是万无一失,成功的进入了客栈。

    两人的温馨相拥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嚎啕的大哭打断了,秦惜恍然惊醒,推开容恒擦去眼角的泪痕,她把嗷嗷大哭的老二抱在怀中,跟容恒道,“两个孩子,这个是老二,他应该是饿了。”

    容恒有些傻愣愣的呆在那里,看了看秦惜怀里的孩子,又看了看秦惜,有些紧张起来,“可是……奶娘没有来,怎么办?”

    他担心奶娘见到大景的士兵会坏事,自然不敢把她们给带过来,而他身后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鹰羽卫中十分擅长易容的属下。

    听到孩子嗷嗷大哭,又看了一眼眼巴巴看着他的老大,他更加紧张了,“怎么办,要不然……我去给他们把奶娘给找来……”

    “不行,会被人发现的。”

    秦惜想了想,无奈的看了容恒身后的属下一眼,容恒立马了然,挥挥手示意属下出去。

    那人出去之后,秦惜就听到“咔擦咔擦”几声响动,她诧异的看向容恒,就瞧见容恒的身子撑破了女子的衣裳,整个人已经恢复成她记忆中的容恒身材。这一举动不只是秦惜惊讶了,就连他怀里的孩子见了都忘了哭,张着嘴眼睛瞪大的看着容恒。

    出乎容恒的预料,孩子竟然伸出手让他抱,他有些受宠若惊,慌忙把孩子给抱了起来,索性他之前抱过汐月,所以也不会觉得生疏,温柔的把孩子抱入了怀中。

    秦惜这才转过身去,撩起了身上的衣裳,解开了肚兜,先把老大抱在怀里喂奶。她先前没有喂过,孩子吸的她生痛生痛,老大吸了许久都没有吸出奶水,不免有些呆愣。

    秦惜心道,幸好不是第一个喂老二,要不然他吸不出来指定又要哭。

    老大又吸了一刻钟的功夫,终于吃到了奶水,秦惜满头大汗——疼的!她这段时间表哥给她的药膳在吃,所以平日中也有些涨奶的感觉,只是奶水不多而已,把两个孩子喂了个半饱,就没有奶水了。

    她瞧着老二不哭了,这才放下了心。

    中间她听到了脚步声,应该是表哥他们来了,秦惜让他们在外面等一会儿,等喂完了孩子之后,她才让两个人进了屋,当然,跟着两个人一起进屋的还有楚媪。

    容恒已经躲在了门后,听到几人进屋的动静,他立马眼疾手快的擒住了楚媪,捂住了她的嘴。苏荣景警惕心非常之高,感觉到有人攻击过来,下意识的就要动手。

    “哥哥,不要!”

    苏荣景硬生生的收回了蕴含内力的一掌,这才看清楚来人竟然是容恒。他吃了一惊,再看容恒的打扮,顿时了然于心。

    孙远扬自然也看了个清楚明白,那眼神在预料之外,又仿佛在预料之中。

    唯独被捂住嘴巴的楚媪怒视着容恒,一直呜呜个不停。

    容恒下意识的一掌就要给她毙命,秦惜连忙阻止,“容恒,别杀她!”

    “她是楚容的人。”

    “她不是坏人,你别杀她。”

    容恒犹豫了一下,到底是不放心,点了楚媪的穴道,他捂着楚媪的嘴,冷冷的警告她,“你若是不出声我就放开你,否则,我杀了你!”

    楚媪感觉到背心传来兵器的冷硬感,心里直骂娘!她无奈,只能点头同意。

    容恒这才放开了她。

    楚媪得了自由立马怒目而视,“混蛋容恒,我好心救了你老婆,你竟然恩将仇报,卑鄙!小人!”

    容恒皱眉看着她,“你认得我?”

    楚媪越发的恼怒,“你不认识我了?”

    楚容仔仔细细的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眉头依旧紧皱,很显然,记忆中并没有这个

    并没有这个女子的存在。他这疑惑的模样气的楚媪险些吐血三升,她压低声音骂道,“该死的,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你再仔细想想!”见容恒还是想不起来,她暗中磨牙,提醒道,“妹妹的,八年前你守卫边疆的时候,当时韩子玉把我抓了扔到你床上!”

    容恒恍然大悟,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韩子玉为了测试他是不是喜欢女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女人扔到了他的帐篷里,当时他发现了之后立马就让人把她给撵出去了。竟然是眼前的女子?!

    楚媪见他终于想起来了,怒骂道,“混蛋,我一个大美女哪点配不上你了!你竟然看都不看我一眼,简直太伤人自尊了,别以为长得帅就了不起!”

    这是楚媪的心头之痛,当年她刚刚穿越,竟然穿越到大远的边城,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儿呢,竟然就被韩子玉给盯上了,然后把她捆起来,换上了一身薄纱长裙,然后就把她扔到了容恒的床上。她对于跟帅哥来个一夜情什么的自然不排斥,可是哪里想到,这个容恒既然如此不解风情,发现了她之后不顾她衣着暴露,直接就让人把她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丢了出去!

    丢了出去啊!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想她一个绝世美女,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嫌弃过,当时就把容恒列为最没有风度最冷血冷情的男人!这件事对她来说丢脸至极,她当时就把容恒当成了平生中最大的敌人。

    她还一直幻想着有一天变的更漂亮了让容恒刮目相看,让容恒后悔当初对她的“侮辱”,可没想到,八年之后再次见面,他竟然不认识她了!

    不认识她了啊!

    这比当年把她五花大绑扔出去更加丢脸!楚媪从怀中摸出一个小镜子,照照自己的脸,还是一样的貌美如花啊,按理说她这样的绝世美女,让人见了一面就应该过目不忘啊!

    她把镜子又收回去,愤怒的瞪着容恒,“现在你想起来我了没!”

    “原来是你!”

    楚媪心下一喜,终于想起来了,她冷哼一声,“没错,就是本姑娘!”傲然的挺了挺胸,双手叉腰道,“怎么样?本姑娘比八年前更妩媚多情了吧,后悔当年把本姑娘扔出去了没有!哼哼哼,本姑娘可告诉你,你老婆身体里的蛊虫可是我想办法给引出来的,你现在算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姐姐等着你还呢。”

    容恒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楚媪被她看的有些发毛,从怀里掏出她的蛊王,瞪着容恒道,“我可告诉你啊,你要是想着杀人灭口别怪本姑娘跟你不客气啊,我这里是我们族里的蛊王,你敢对我动手,我就让我的蛊王爬到你身体里,吃光你的五脏六腑!”

    容恒的眉头皱了皱,低斥道,“疯婆子!”

    楚媪瞬间炸毛,“你才是疯婆子,你全家都是疯婆子!”

    “行了行了,你们别吵了。”秦惜拦住楚媪要去抓容恒的脸,她算是听出来了,估计这楚媪被容恒伤过自尊,所以才会对他这样记恨,不过相处的这几天她觉得楚媪并不是坏人,所以伸手阻拦了两人。“容恒,你带了多少人来?楼下的士兵们不少,硬碰硬的话楚容那边随时都会调遣兵马过来,这样咱们肯定逃不掉的。”

    容恒点点头,“别担心,这次我肯定带你们离开这里。”容恒转头对苏荣景点点头,这才看向孙远扬,“表哥手里还有没有什么药粉?蒙汗药之类的?”

    “有。”孙远扬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许多药粉来,“今天我会想办法把这药粉下在客栈的饭食中。”

    秦惜心下一松,能不惊动楚容就不惊动楚容,这样再好不过了。不过……“楚容也不是蠢的,他肯定知道表哥身上带了不少的药粉,厨房那里也肯定守卫森严,要想下药恐怕不是容易事。”

    “嗯哼,对你们来说不容易,但是对本姑娘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楚媪的身上。

    楚媪撇撇嘴,挑衅的看向容恒,“不过呢,要想我帮你们的忙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要去厨房下药的确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是楚媪的身份不同,她既然能出现在这里,还口口声声说是她给媳妇解了蛊毒,身份定然不简单,还有能进入这客栈里居住而不被驱逐,很显然是楚容的人,如果她愿意帮忙,那当然是再好不过。

    “条件嘛,很简单。你必须跟我道歉!”楚媪指着容恒,冷哼道,“必须承认当初是你瞎了眼了才没有看上我!”

    一屋子人无语凝噎。

    秦惜的嘴角也有些抽搐,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恨,竟然能记仇记八年之久。

    容恒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喂,你到底同不同意,不同意我可不会帮你们,哼,反正皇上他对我还挺不错的,我干嘛要得罪他去帮你们,简直就是得不偿失嘛。让皇上知道了恐怕还要怪罪我……”

    “我同意!”容恒艰难的,一字一句的道,“当初……是我瞎了眼没看上你!”

    楚媪瞬间满足了,深邃的眼睛满满的都是笑意,脸上的表情都放松了许多,她双手叉腰哈哈大笑起来,“本姑娘就说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怎么会有看不上本姑娘的人嘛,果然是你瞎了眼。”她小跑到孙远扬的身边,从他的手中夺

    他的手中夺过了药粉,郑重的道,“这不是什么毒药吧?”

    “不是毒药,是烈性迷药。”

    这还差不多。

    楚容对她不错,她当然不可能为了帮容恒他们就毒害那么多的人,这一点她还是做不出来的。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把装着蛊虫的瓶子拿出来,把蛊虫倒在了药粉上,蛊虫趴在上头却没有吃,她这才放了心。

    她这蛊王有辨别毒药的能力,或者说喜欢吃一些毒药,既然不吃,那就不是毒。

    她把药粉收起来,转头问秦惜,“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

    “那就今天晚上好了,反正皇上他这几天不在,刚刚好!既然决定要走了,那你们就小心点吧,虽然客栈这里我能帮你们,但是到了城门口我可就帮不了了,你们还是想法子在城门关闭之前快点离开吧,要不然被皇上弄个瓮中捉鳖,那就不太好看了。”

    楚媪出了门,容恒却有些惊疑不定,派了个人跟在她的身后,“她能信吗?”

    秦惜的直觉是,“能!容恒,虽然没有什么原因,但是我直觉以为她可以相信。”

    她话一出,苏荣景孙远扬和容恒都不言语了,她和楚媪相处的时间最长,而且她的直觉很准,反正楚媪有人看着,应该也不至于现在去跟楚容告状。

    这样一想,几人稍稍放下了心。

    当天晚上,众人就开始行动起来,秦惜已经收拾妥当,两个孩子她没敢抱着,一个交给了哥哥,一个交给了容恒。两人武功都十分高强,他们两个抱着孩子安全上也能得到保证一些。

    楚城戌时关闭城门,而晚饭都是在酉时用的,楚媪在不到酉时的时候就进了厨房,这里的人对她是一点的防备心都没有,楚媪很快就把事情给办好了,然后上来跟秦惜说了一声。

    秦惜等人都在她的房间里安静的等待着,没过多时,楼下起初还有将士们说话的声音,到酉时多的时候就彻底没了动静。

    容恒抱着孩子出门看了一眼,就瞧见楼下的人全都倒在了地上,他对苏荣景等人招招手,“快走!”

    众人立马就往外走。

    容恒为了减小目标,来的时候让鹰羽卫的人都在城外候着,所以他们带来的人其实并不多,所以必须要在没有人发现之前快速离开这里。

    楚媪站在原地却没有动。

    秦惜回头便对她招手,“走啊,一起离开这里。”

    “不行,我到底是大景的人,不能离开的,你们走吧。”

    秦惜脚步一顿,“不行,万一楚容把账都算到你身上怎么办?”

    “放心吧,他对我一向还比较宽容的,而且我放了你也算是成全了你和容恒。我其实能看出来的,楚容他又想把你给放了,又想困着你不让你离开,我放了你们,刚好他也不用纠结了。你们快走吧,他不会把我如何的。”

    秦惜愣愣的看着她,她咬着唇,好半晌才对她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点。”

    楚媪含笑点点头。

    几个人立马下了楼,楼下看守的士兵们果然全都陷入了昏迷,有两个孩子,大家谁都不敢骑马,只能施展轻功快速的离开这里。夜色的笼罩下,几人身形如电,倒也离开的很快。苏荣景和容恒一人抱了一个孩子,秦惜和孙远扬则是被容恒带进来的鹰羽卫揽着极速前进。

    他们所在的客栈距离城门并不远,城门看守严密,几人对视一眼。

    秦惜看着森严的守卫,心下惴惴,“怎么办?”

    几人藏在大树之后,商量对策,容恒道,“眼下只有硬闯了。”他从怀中掏出召集鹰羽卫用的烟花,对这几人道,“这焰火放出去之后城外的鹰羽卫就会出动。当然,楚容也会看到这焰火,不过他在边关,距离这里到底是还有些距离,应当不会很快赶过来,而这中间的时间,就是咱们需要争取的。”

    “明白!”

    秦惜有些紧张,死死的捏住表哥给她的药包。她透着黑暗往城门口看去,城门上点着火把,可是大开的城门深处竟然一片漆黑,如同黑暗中蛰伏的巨兽,就等着他们入虎口。

    她忽然有些不安。

    可已经到了这种时候,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虽然楚容承诺了会放她离开,可是她觉得这事情并不靠谱。

    容恒很快就点燃了焰火,红色的焰火飞上天际,“砰”的一声爆裂开来。守城的人立马就被惊动了,还是有人快速的往城门聚拢。

    见此,容恒快速的抱住襁褓中的孩子,“唰”的一下冲了出去,苏荣景等人立马就跟了上去。城门的守卫非常的多,但是城外的鹰羽卫也开始出动了,容恒一招一式全都是杀招,他的武功高强,内力高深,一掌拍出去便把城门口的几个士兵们拍飞了出去。趁此机会,几人快速的离开了城门。

    “来人!来人,有人硬闯城门,快去通知皇上,快!”

    “拦住他们,决不能让他们离开这里!”

    士兵们围堵了上来,士兵们不多,大约就二十人左右的样子,容恒一马当先,跟方才一样,“砰砰砰”的几掌拍出去,开出了一条路,回头厉声道,“快走!”

    马上就会有更多的人涌上来。

    苏荣景等人快速的顺着开出来的道路飞快的往前奔,只要离开了城门进入了落日山,那么就算是安全了。

    秦惜

    秦惜胸口砰砰直跳,在士兵们要冲过来的时候,一包药粉撒出去,直接放到了几人。

    几人很快就出了包围圈,毕竟这里虽然是楚城的城门,可到底不是主城门。秦惜已经看到黑暗中有浑身漆黑的人马已经快速的涌了过来。

    “是鹰羽卫的人,我们的人来了。”

    秦惜一颗心微微一松,耳边风声阵阵,足以看出他们的速度有多快。鹰羽卫的人很快就聚拢了过来,秦惜的心也松了下来,然而,很快她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黑衣人们来到了场中之后,竟然团团的把他们给包围了起来。

    容恒的面色亦是一变,苏荣景这才看出,带领这一群黑衣人飞奔而来的人,赫然是宋奇。

    他脸色“唰”的一白,“宋奇,怎么会是你!”

    “苏将军,你太让我失望了,也太让皇上失望了,皇上这么信任你,你怎么能联合外人来对付皇上。”宋奇拔出长剑,冷声道,“下官一向敬重你,却也不能放你们离开。苏将军,等会儿皇上就会赶来,你等会儿还是跟皇上求求情,皇上应当不会为难你。”

    苏荣景脑海中瞬间闪过许多的念头,他目光冷然,逼视宋奇,“是楚媪给你送了信?”

    宋奇面色微微一诧,“原来圣女竟然也有一份功劳在里头。圣女没有告知我们你们会来,只是皇上英明,自从大年初一开始就让属下带着人马藏在城门这里,暗中抓捕一些人。这些日子皇上尤其着重交代了,让属下带人搜了落日山,发现落日山中有许多人的足迹,这才知道有人竟然从大远潜到了大景。昨日属下就已经让人把那几十个人给控制了起来,就等着你们自投罗网……”

    原来竟然是这样。

    秦惜咬牙,楚容口口声声的说要放他们离开,可却利用她引来容恒,他恐怕知道容恒会来,所以才特意让人守在这里的吧,这两日楚容都没有看她,是担心露出马脚,还是在跟属下的人商量怎么算计他们!

    她咬着唇,目光环视了一圈。

    这一圈的包围圈围的可真够严密的,一层一层的宛若铁桶一般,容恒一个人兴许能逃走,可是还有她还有两个孩子,还有表哥不会武功……思及此,她快步走到容恒的身边,从他的怀中抢过了孩子,“容恒,我知道你有本事逃走,快走!”

    容恒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抱紧了孩子,握紧了长剑,没说话。

    秦惜急得跺脚,“楚容不会伤害我们的,你先离开这里,只要你不出事就能继续想办法来救我们……容恒你不能出事,你快走啊!”

    “惜儿!”

    秦惜白着脸抬头看他。

    容恒却握紧了她的手,“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弄丢了你,这一次,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再放手了。”也许楚容不会伤害她的性命,但是他宁可死也绝对不能容忍她待在一个对她心怀叵测的人身边。他深深的看着她,嘴角竟然还有一抹笑容,“更何况……不到最后,谁能知道鹿死谁手?!”

    不知为何,秦惜看着他嘴角的笑容,突然就不担心也不害怕了。她含笑反握住他的手,“好,我陪着你。”

    容恒抿了唇笑了。

    宋奇却看不过去了,挥挥手,“把他们抓起来,抓活口!”

    “等等!”

    容恒冷眼一扫,面色冰冷。那些士兵们浑身一颤,竟然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容恒淡淡的看着宋奇,“楚容什么时候来?!”

    宋奇是认得容恒的,有些激动,他如果抓到大远的皇帝了,那可是大功一件。但是他也知道容恒不是泛泛之辈,一时间竟然真的不敢轻举妄动,沉声道,“皇上很快就会赶过来。”

    “那就等他来吧,朕刚好有事要跟他谈谈。”

    他的语气十分清淡,仿佛说的事情再正常不过,宋奇却有些受不了这口气,讥诮的道,“大远皇帝,你以为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条件吗?只要本将军一声令下,就能把你们全都给抓起来。”

    “呵……朕既然敢来,就有全身而退的法子,你若是一定要强攻,那不妨试试看!”

    此言一出,宋奇顿时惊疑不定起来,他知道,他的人数虽然多,但是容恒的武功十分高强,别说是现在,就是六年前他镇守边关的时候,大景的多少将军听到容恒的名字就会变脸色。他想了想,皇上说了要抓活口,显然就是不想伤了他们,而且等会儿皇上若是来了,他们的人手就更多了,那样的话他们就更逃不掉了。

    思及此,他当即点点头。

    “好,本将军敬您是条汉子,就让你们等着皇上的到来。”

    于是,城门口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一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而圆圈的最中央站着几个人,虽然身陷囹圄,可每个人都气度不凡,面无惧色。四下无声,很快就有马蹄声响起。所有人都下跪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众人跪下之后,人群中的几人自然理所当然的看到了楚容,楚容一身戎装,眼神复杂的从秦惜的身上转到了容恒的身上。他翻身下马,立马就想走入人群。

    “皇上,万万不可,危险!”

    “退下!”楚容冷声道,“大远的皇帝敢到朕的地盘上来,难不成朕在自己的地盘上竟然还不敢跟他站在一起!”

    闻言,宋奇只能

    ,宋奇只能退了下去。

    人群散开,楚容走入人群之中,他目光很快就恢复了沉静,淡淡的看着容恒,似笑非笑的道,“朕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敢来。”

    “一切不是都在你的计算之中吗,你也是算准了朕会来,所以提前布置好了天罗地网,不就是在等着朕吗。”

    楚容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好半晌他才眼神复杂的看着容恒,沉声道,“你也知道朕会布下天罗地网,可还不是一样来了吗。其实朕告诉自己,如果你不来,朕绝对不放人。”

    秦惜听到这里怒目而视。

    果然,先前说什么她坐了月子就放她离开的果然都是狗屁话。

    “卑鄙!”

    楚容深深的看她一眼,苦笑不已,压低声音道,“反正朕在你的心里是落不了什么好了,不过这一次也算是看出来了,他对你的确好。”

    秦惜怒瞪他。

    楚容苦笑着看着秦惜,轻叹口气,目光却缓缓的落在了容恒的身上,瞧着容恒的时候他的眼神已经十分的沉静,“你输了!”

    容恒却笑了,“是吗?”

    “难不成你还有后招。”

    “对付你这么个老谋深算的,怎么可能没有后招呢。”容恒笑看着楚容,轻笑道,“信不信,此刻楚城已经被攻破了?!”

    楚容面色一变,“不可能!”

    “不信?那就再等等看吧。”

    几人各怀心思,竟然都镇定了下来,没多时,所有人都听到马蹄震天的响声,大地仿佛都被这声音震的动荡了片刻。

    楚容的面容蓦然一变。

    “楚容,楚城已破!”

    ……

    半个时辰之后。

    还是先前秦惜居住的那家客栈,可此时的容恒已经不再是偷偷摸摸的入住的模样,他和楚容在一张圆桌前相对而坐,两人的情况已经发生了改变。

    楚城的确已经被韩子玉率兵攻破,如今楚容把他们一行人困在了客栈中,客栈被层层的包围住,密不透风。而在这些士兵的外围,又密密麻麻的包围了几层的士兵,为首之人正是韩子玉。

    所以眼下已经呈现了僵局。

    容恒一行人虽然被楚容抓住,但是楚容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一旦他动手了,韩子玉的人马必定踏平这客栈,届时他一样的逃不掉。

    容恒先前放焰火,一是为了召唤鹰羽卫,还有一个原因便是韩子玉动手的信号。

    容恒和韩子玉之间的联系从来也没有断过,韩子玉在昨天就已经给他传了消息,有八层的把握能攻破楚城,只是那个时候惜儿一行人还在楚城之中,所以他让韩子玉暂时不攻破城池,而是和大景的将士们拖延时间。

    而方才他的焰火,就是让韩子玉开始进攻。

    所以,现在的他足以有了跟楚容谈判的资本。

    相对于容恒的淡然轻笑,楚容的脸色就难看的多了,原本以为稳操胜券的事情突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幸好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他想了想容恒的战绩,也就放平了心。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其余人都被送到了别的房间。楚容抬眸,看向容恒,“你待如何?”

    “很简单。要么同归于尽,要么和气生财。”

    “怎么个和气生财法?”

    容恒眸子一闪,笑吟吟的看着楚容,“明人不说暗话,各退一步,你放我们离开,韩子玉自然不会为难你们。今日之后,天下江山,各凭本事!”

    楚容瞥他一眼,轻轻的敲打着面前的桌案,似乎在思考容恒话语的可行性。容恒也不打扰他,任凭他做出判决。

    现在的情况,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楚容固然可以让人占了先机先杀了他们,但是到时候韩子玉的人扑上来,他一样逃不掉。这个就是所谓的同归于尽法。而和气生财的法子也很简单,楚容放过他们,韩子玉自然也会放过楚容,今天就相当于他们两方打了个平手,这楚城他也一样可以拱手让给楚容。他为的只是救走惜儿。所以今日之后,不管是谁心有不甘,都可以重新开战。

    楚容抿了抿唇,他也不过沉思了片刻便笑着倚在了身后的椅子上,“我想问问你,你这一趟赌上自己的性命,可曾有半分后悔过?”

    “不曾!”

    “好!不愧是秦惜看上的人。”他轻轻敲打着桌面,“今儿个算是我失策了,在我的地盘上竟然让你得了主动权。”

    容恒瞥他一眼,“我也在你手底下吃过亏。”

    言下之意——别装!

    “哈哈,哈哈哈,的确,我算计了你也不止一次两次了。”楚容从椅子上起身,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带着你的人撤出楚城吧。”

    说着就出了房间。

    容恒不着痕迹的松儿一口气,幸好楚容不是赵淳那样偏激之人,他也出了房间,房间外的走廊上,所有人都等候在那里,秦惜看到容恒安然无恙的走出来,面上有轻松之色,便知晓他成功了。

    她不由得对他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

    容恒走到她身边,单手拥住她的肩膀,跟她一人抱了一个孩子,他目光在苏荣景和孙远扬几人的身上一扫而过,含笑看着众人,“走吧!”

    楚容跟他们一起下了楼梯。

    有楚容带路,一路上自然没有人为难他们,众人走到客栈的外头,

    栈的外头,围着的人群自动散开,露出后面韩子玉大红色长袍的身影。

    容恒拍拍他的肩膀,“走!”

    韩子玉也不含糊,躬身下跪,“恭迎皇上!”

    容恒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带着一行人回了边城,楚城还是大景的楚城,他倾了一城,却换了秦惜等人的平安,很值!

    楚容负手而立,站在他们离去的后方,目光却一直跟随着秦惜,可他却失望的发现,秦惜从头到尾,一次都没有回头。

    寒风簌簌,有种入骨的深刻寒冷,他苦笑不已,终究是他强求了。

    秦惜,但愿以后没有我的羁绊,你能幸福!

    身后传来踉踉跄跄的脚步声,楚容一回头便瞧见秋意脚步不稳的跑出来,她今天也被下了迷药,此时迷药的作用刚刚缓解,楚容看她眼神焦急,轻轻握住她的肩头。

    “人已经走了。”

    秋意瞬间泪流满面,“皇兄……”

    楚容沉默的把她揽到怀里,“想哭就哭吧,哭完了就好了。”

    秋意紧紧的揪住他胸前的衣襟,痛哭出声。

    韩子玉……他来了竟然都没有看她一眼,她果然是痴心妄想了,韩子玉那样风流的人,怎么可能会把她这么一个平凡的丫头放在心上。

    她喉间哽的厉害,转头去看黑压压的士兵们,士兵们的身影遮住了那一抹大红色,完全看不到了。

    楚容轻轻的揽着妹妹,忍不住叹息一声,他们两个算不算……难兄难妹?

    ……

    容恒的人马撤出了楚城,但是战争却并没有落下帷幕,秦惜回到了大远的地盘才总算是露出了最舒心的笑容。当天晚上秦惜就让人往家里传信,告诉舅舅和娘亲,她平安归来了。但是她毕竟还没有出月子,不能长途跋涉,所以暂时没有回大远。

    苏荣景虽然到了大远,却并没有要做大远将军和楚容对抗的意思,容恒知道楚容对他有恩,也从来不勉强,孙远扬依旧做着军师外加丞相,一切的一切全都恢复了正轨。

    正月二十八。

    大远和大景再次爆发了战争,这一次,容恒兵力全发,御驾亲征。大景的楚容亦是御驾亲征,携了兵马和容恒痛打了一仗。这一仗被记入史册,死伤也最多,大事却被后世成为“和平之战”。

    因为这次的战争过后,接下来的数十年,两国却突然交好。让人颇有些措手不及。

    这一仗,大远和大景各有损伤,大远一共折了五万的兵马,而大景亦是折了接近六万的人马,可谓是相当的惨烈。秦惜等人在帐篷里都能闻到远处传来的血腥气息。

    浮尸百里,尸横遍野。

    楚城还是被攻破了,但是大远付出的代价也太过灿烈,虽然是胜,却是惨胜了一筹。

    二月初二。大远再破大景一城。

    二月初五,大景派来使者求和。

    而容恒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同意了下来,两国当即就拟定了协议,大远打下来的两座城池可以归还给大景,要求大景用相当的银钱来兑换,楚容欣然同意。为了表示诚意,楚容跟容恒商议,要把嫡亲的妹妹和亲到大远。当然,和亲的对象不是容恒,而是镇国大将军韩子玉。

    容恒闻言,也欣然应允。这一场战争算是彻底落下了帷幕。

    二月初十,大军班师回朝。

    大远战胜了大景,此为一喜,皇后娘娘也被寻到了,此为双喜。双喜临门,一路上百姓们夹道相拥,十分热闹。

    韩子玉要留在边关收拾残局,所以没有跟他们一起回来,秦惜跟容恒同一辆马车,这马车是特意改造过的,空间很大,也完全感受不到颠簸。秦惜和容恒还有两个孩子坐在这马车之中,两个孩子已经满月,五官越发像容恒了。

    容恒平日中尽显父爱,经常抱着两个孩子小心的哄着。

    马车中,容恒趁两个孩子睡着了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的坐到秦惜的身边把她拥入了怀中。

    “这两个小魔王可算是睡着了。”

    秦惜失笑,两个小家伙是他们两个亲力亲为的照顾的,所以夜里也跟他们一起睡,这一个多月下来,两个人被两个孩子闹腾的不行,尤其是老二,每天夜里都要哭闹一番,再加上要给他们把屎把尿的,夜里要起来好几次,所以两个人还真的没怎么顾得上说话了。

    “容恒,老二的名字我打算让哥哥和表哥取,你看行吗?”

    “行。”

    容恒答应的痛快,谁取这个名字,也改变不了孩子是他的种不是!所以他表现的十分大方,“让丞相和你大哥两个商量商量。”

    “好!”

    秦惜已经知道表哥被容恒封为丞相的事情,她有些叹息,“表哥身体不好,你还封他做丞相让他操那么多的心,我瞧着表哥这段时间脸色很是难看,容恒……等回京城了之后就撤了这丞相的职位吧,被让他操劳了……”

    提起孙远扬,容恒难得的沉默了下来,他深深的看了秦惜一眼,把她揽在怀里,“好,回京之后就把丞相这个职位给撤了。”他下巴搁在她的发顶,沉默了许久才道,“媳妇……你最近多陪陪表哥吧。”

    秦惜身子猛然一僵,“什么意思?!”

    “没什么。”容恒掩饰性的笑着,“孙远扬这个人呢,什么事情都埋在自己的心里,也就能跟你说说心里话了。”

    秦

    秦惜咬住嘴唇,眼眶却有些发红。

    “好……我知道了。”

    回京的路上并不怎么赶时间,遇到官家的驿站就会停下来休息,秦惜也会抽时间,每日里都去看表哥。表哥最近都是跟哥哥坐同一辆马车,哥哥看到她,许多次都欲言又止。

    这一日,又在驿站里住了下来。

    秦惜再次去看孙远扬,走到他门口却碰到刚刚出来的哥哥,驿站毕竟比较小,大家住的也比较挤,哥哥和表哥两个人十分投缘,所以就住在一处。

    “哥……”

    “嘘——”孙远扬做了噤声的姿势,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跟我来!”

    夕阳西下。

    两人在驿站的竹林旁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说话。

    “瑾儿,孙远扬是不是有什么病症?!”

    秦惜一惊,“哥,表哥他怎么了?是不是犯病了,他有心疾,不能劳累也不能有激烈的情绪波动,他是不……”

    “瑾儿,你别紧张!”孙荣景面色了然,伸手握住她的肩头,“冷静点,我看着他最近的身体是十分虚弱,他……对你感情不一般,你多看看他,让他心情能好一些。”

    秦惜鼻子酸涩难言,双手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才能勉强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她哽声道,“我知道了!”

    苏荣景摸摸她的脑袋,“去看他吧,哥哥出去走走。”

    “嗯!”

    秦惜收拾好情绪去看表哥,打开他的房门就瞧见他一身洁白的长袍安静的坐在房间的窗户口喝茶,有橘红色的光芒顺着窗子洒下来,落在他如玉的侧脸上,十分的温柔宁静。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瞧见她的瞬间,一双丹凤眼中仿佛被注入了漫天霞光,异样的温柔。

    秦惜努力压制住心里的酸涩感,缓步走到他的身边,走到他对面的坐了下来。

    “怎么过来了,容恒他也舍得把你放出来?”

    秦惜深深的看他一眼,距离的近了她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脸色苍白的宛若透明,就连唇色也是苍白的。她眸子一闪,轻笑一声,“我是来让表哥给老二取个名字的,容恒说你学识渊博,让你取这个名字再好不过了。”

    “我?”

    孙远扬有些诧异的指着自己,瞧见秦惜郑重的点头,他反而有些局促,“真的让我取?我没给孩子取过名字,取的不好怎么办?”

    “不会的,表哥取的我都喜欢。”

    孙远扬紧张起来,立马就去翻随身带的书籍,秦惜怕他伤身,按住他的手,“不用翻书了,表哥你喜欢哪个字就用哪个字就行了,不用那么讲究。”

    她的手碰触到表哥的手,这才发现,他的一双手竟然冰凉的如同落雪一般。她一时不妨,生生的被冻的打了个寒颤。

    孙远扬慌忙抽出了手,笑道,“我今儿个穿的少,别冻着你了。”

    秦惜嗔怪,“那你还不多穿点,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知道照顾自己。”

    “放心吧,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的。”他转移了话题,想了想才看向秦惜,“取‘安’字好不好?平安健康的意思。”

    “好,就叫容安!”

    孙远扬嘴角勾出一抹笑容来,他从窗口往外看去,瞧着太阳一寸寸的落了山,便询问秦惜,“大概还有多久才能到京城?”

    “容恒说还要半个月。”

    “你让他加快进度吧……”

    秦惜心一颤,眼泪险些夺眶而出,她死死的咬住唇忍住,努力用含笑的声音回答他,“……好。”

    她很快就离开了房间,她怕她忍不住会痛哭出声。房门关上,她捂着脸站在门外,有点点的水渍从指间滑落。

    不多时,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咳嗽声,起初还能压抑的住,越到后面就越是难以自控,他咳的厉害,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的那种剧烈咳嗽。

    秦惜几乎能想象他此刻的模样,身子必然蜷缩成虾米的模样,撕心裂肺。

    她拼命的捂住唇,不让喉间的呜咽声溢出来。她知道的,表哥是为了她才会来边关,是为了她才会冒险穿过了落日山,也是为了她才会受了那么多的波折。他不想让她知道他身体的情况,所以容恒知道了,哥哥知道了,唯独她不知道。

    她很想抽自己一巴掌。

    她瞎吗。为什么要让容恒和哥哥提醒了他,她才看出表哥的异状。

    房间里的咳嗽终于一点点的平息了下来,秦惜忍不住回头从门缝中看了一眼,却见他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手中赫然握着一方染血的手帕。而那手帕……如此熟悉!

    如此熟悉!

    她再也忍不住,提着裙子快速的跑开了。

    ……

    接下来的路程果然开始加快了许多,秦惜这些时间每日都会陪着表哥说说话,瞧见他目光中有一丝隐忍的时候便知道他身体不舒服,立马就告辞。他不想让她看到他狼狈的一面,那她就当做看不到。

    三月初一。

    这一日,终于抵达了京城,而表哥的身体也越发的羸弱,连走路都成了问题,他索性就不下马车。京城中的百姓们都来迎接他们,舅舅舅母他们全都来了。容恒很快就回了宫,而秦惜却是带着孩子先去了大学士府。

    孙氏看到她早就泣不成声,秦惜也被勾出了眼泪,母女二人抱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最后还是孙氏反过来安慰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当天秦惜没有进宫,而是打算在大学士府住下来,但是到了晚上的时候,太皇太后却坐不住了,她跟容恒一起上了门。

    他们来的十分低调,没有惊动任何人,到了秦惜的房门口秦惜才发现了。她吃了一惊,起身就给太皇太后行礼。

    “儿臣参见皇祖母。”

    “快起来快起来。”太皇太后快步扶起了她,她这才发现秦惜对她的称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奶奶变成了皇祖母,她眼眶发酸,紧紧的握住秦惜的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秦惜有些尴尬,她一时之间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太皇太后,所以才会在大学士府住下来,可她没想到太皇太后竟然会找到这里来,她抬眸看向容恒。

    容恒却含笑看着她,并未言语。

    太皇太后知道秦惜生了两个儿子,高兴的不行,虽然两个孩子都睡着了,她还是看了一眼,瞧见了之后就忍不住了眼泪,握着秦惜的手直说好。

    “好好好!我们容家一下子就来了两根苗儿,惜丫头,你受苦了。”

    秦惜抿了抿唇,想起她生产时的九死一生,亦是红了眼眶。

    太皇太后见此更是含泪道,“孩子啊,以前是奶奶糊涂,不该想方设法的拆散你跟恒儿,这才给了贼人可乘之机,把你给抓走了,奶奶……奶奶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昏了脑子,奶奶……奶奶真是愧对你。你也别生奶奶的气,等会儿就跟奶奶还有恒儿一起回宫好不好?这段时间你跟恒儿都不在身边,宫里真真是冷清啊,我这个老太婆这才悟出来,有你们的地方才是家啊。奶奶以后再也不会劝恒儿册妃了,只要你们两个过的开开心心的,奶奶什么都不求了。”

    秦惜瞪大眼睛。

    她还以为太皇太后一辈子也不会转变观念,没想到……她抬头去看容恒,容恒也正看着她,两人相视一笑。

    秦惜的心结也算是解开了,她伸手握住太皇太后的手,解释道,“惜儿不回宫不是因为生奶奶的气,只是我娘她因为我失踪的事情每日里以泪洗面,惜儿这才来先看看我娘。”

    “应该的应该的,你娘她为了你眼睛都要哭瞎了,你做女儿的的确该先来看她。”

    话虽然这样说,一双眼睛却眼巴巴的看着大床上的两个襁褓,秦惜见此,心下不免有些酸涩,她若是生的都是女儿,不晓得太皇太后会不会如此重视。强迫自己把不好的念头都挥出去,眼下的情况已经是极好的了,她点点头,“好,惜儿这就收拾东西,跟奶奶一起进宫。”

    太皇太后听到她愿意喊她“奶奶”了,当即就含泪带笑的笑出声来,“好好好,走,咱们回宫!”

    秦惜去跟表哥的房间跟舅舅舅母还有孙芷告别,哥哥苏荣景则住在了大学士府,这里是他们以前的家,他自然喜欢住在这里。

    秦惜看孙远扬脸色难看的厉害,却还是想撑着身子送她,她连忙按住他的肩膀,“表哥,你赶路累了,早点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好!”

    孙远扬目送秦惜离开。

    他回来之后就撑着身子回了房间,他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孙清正和叶氏还有孙芷看了心都提了起来,三人去送了秦惜几人离开,回来就看到他倚在桌子上,肩头瘦削的厉害。

    “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娘,别麻烦了。”孙远扬无力的扯住叶氏的袖子,疲惫的笑笑,“我就是大夫啊,医人却不能自医。”

    叶氏红了眼眶,“别说话,在床上躺一会儿。”

    孙远扬摇摇头,“时间不多了,不能浪费了……”

    叶氏和孙芷都低泣起来,她们看出来了,如今的孙远扬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难看,已经不是苍白的颜色,而是变成了铁青色。

    “哥……”

    “你们都别说了,听、听我说。”他的声音轻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我有些话想交代你们……”

    ……

    翌日。

    秦惜哄睡了孩子,刚要出宫去看表哥,凤宸宫的大门口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芷儿?”

    “表姐……”孙芷眼眶通红,跑到她身边,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腕,“快去看看我哥,他……肯定想见你。”

    秦惜如坠冰窖,眼眶瞬间通红。

    孙芷已经拉住她的手腕,用轻功带着她飞快的往外奔去,这是孙芷头一次把轻功发挥到极致,秦惜只觉得脸上冰凉一片,伸手一摸,满脸的泪。

    她不知道用了多长的时间到达的大学士府,她只知道她到的时候府里一片静谧,安静的……吓人。

    孙芷把她放在孙远扬的房间门口,哽声道,“表姐……哥哥要交代我们的话都交代完了,你……送他最后一程吧。”

    秦惜跌跌撞撞的跑到房间里,一眼瞧见一身白色春衫的表哥。

    仅仅是一日不见,他却仿佛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血色,整个人无力的靠在床榻边,看到她来了,竟然还能对她扯出一个笑容。

    秦惜的一双脚仿佛钉在了门口,无论如何都动不了半分。

    他今天看上去是特意打扮过的,身上的春衫……身上的春衫赫然是她当初未出阁的时候给他做的那件。

    白色的锦衣长

    色的锦衣长袍,上头绣着青翠欲滴的青竹,那衣裳格外的新,仿佛衣裳的主人从来都没有舍得上身过。他头上插着一根翠色的碧玉簪,头发一丝不苟的束起来,露出修长的脖颈和……越发苍白的皮肤。

    “表哥……”

    他对她招招手,秦惜步履沉重的走到他身边,她蹲在他的身边,抱住他的膝盖,无声的哭。

    “别哭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话虽如此说,他自己却也红了眼眶,他摸摸她的头发,每句话说的都断断续续,显得十分艰难,“今儿……外头、天气好不好?”

    “好,是大晴天,好多花儿都开了。”

    “真的?扶我去花园里看看好不好?”

    “……好!”

    她伸手想去给他拿一件大裘披在身上,他苍白着脸摇头,“不用、我……这一身、挺好。”

    秦惜死死的咬住唇,没有坚持,伸手扶住他,一步步的往外走。他是真的没有力气了,大半的重量都交给了她,两个人走的很慢,一路上竟然没有碰到一个下人。

    一路上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才走到花园里,农历的三月,天已经回暖,花园的花儿竞相开放。

    他仰头看着花园外的一片桃林,此时的桃花开的正好,粉嫩的花瓣随着清风纷纷扬扬的落了满地。他指着桃林,“去那里坐一会儿吧。”

    “好!”

    桃林里并没有坐的地方,他也不在意那么多,找到最中心的一棵桃树,席地坐在了地上,他靠着碗口粗的桃树,轻轻喘息着。

    “表哥……”

    “嗯。”

    她心中涩的厉害,张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陪着他坐在他的身边。

    粉嫩的桃花瓣落了两人一身。

    “表哥……”

    “嗯!”

    “你……不要死,不要死好不好。”这句话仿佛一道闸口,她再也忍不住,失控的情绪让她泪崩,她紧紧的抓住他的袖子,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表哥,你好好的好不好?”

    他无奈,从怀中掏出手帕给她擦拭眼泪,笑意温软,“人哪有不死的……”

    她的眼泪却仿佛永远也擦不干净,源源不断。

    他瞧着她的模样,终于也有些控制住,眼眶微微泛红了起来,嘴角却扬起一抹笑容,伸手把她抱进了怀中,“傻瓜。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的身子撑不了多久,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我预料之外的事情了。我早已算到了结局,只有你是我生命中的意外。”

    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一生不会多长,所以这辈子从来都是无欲无求。遇到她本是意外,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从看戏的人变成了入戏之人,他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但是他不后悔,索性……这一生都清淡寡淡,唯有她成了他生命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因为她,他在人生的最后尝到了酸甜苦辣,尝到了男女之情,虽然他从来都是以守护者的身份出现,可他已经满足了。

    他也不想死,如果他身体康健,说不定……他也会像赵淳或者是楚容那样,不管结果如何,也会是要搏上一搏……

    怀中的人哭的越发的撕心裂肺。

    他满足的笑了,他爱的人能在他临终之前为他伤心流泪,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生命中有一个叫做“孙远扬”的男子出现过,如此……还奢求什么呢。

    重重的拥了她一下,似乎要记住她身上的温度,可随即,他仿佛已经汲取了所有的温暖,缓缓推开了她。

    秦惜发现,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指尖也凉的厉害。

    “表哥……”

    “咳咳……咳咳咳……”他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依旧是那种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那种咳法,她想要去叫大夫,却被他死死的握住手腕。

    “表哥,表哥……”

    “别……怕……”他终于止住了咳嗽,却喷出了一口血,他目光已经有些模糊,她的模样也渐渐看不清,他知道他大限已至,他问出他藏在心里许久的一句话。

    “惜……儿,若、若有……来世,你先遇到我,可会……爱上我?”

    “会!”

    他笑了!不管是真心也好,安慰他也好,他……此生足矣。

    他缓缓闭上眼睛,的身子再也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缓缓的歪倒在她的怀中,一双手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他累了……

    真的累了……

    桃林突然有强烈的风吹过,漫天的花雨从天而落,落在他惨白的面颊上,落在他乌黑的头发上,落在他……洁白的长袍上。风声呜咽,仿佛也在因为他的离开而悲痛,而夹杂着风声,女子悲痛欲绝的哭喊声久久不断。

    久久……不散!

    孙远扬的葬礼办的十分低调,什么人都没有请,应他自己的要求,焚化了躯体,洒在了花园的梅林之中,没有墓碑,没有坟茔,简简单单,就如同他的人一般,无欲无求!

    孙远扬去世之后,舅舅孙清正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他当即在早朝上递了辞官的奏折。容恒知道他心中难受,不欲再在朝堂这个漩涡中深陷,遂允了。孙清正却没有离开京城的意思,容恒也没有收回大学士府,只是把大学士府的匾额改成了孙府,他也能理解孙清正的想法,他的儿子死在这里,他自然要守在这里。

    三月初八,孙远扬的丧事彻底办完。

    办完。

    “惜儿……惜儿?”

    秦惜陡然回神,轻轻的嗯了一声。

    容恒担忧的看着她,自从孙远扬去了之后她就是这样恍恍惚惚的模样,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表哥如果还在,必然想让你开开心心的。”听到他提起表哥,她的眼眶又有发红的趋势。

    “容恒……”

    “嗯,我在!”

    “表哥是舅舅唯一的儿子,他去了……以后孙家就无人了。”

    “你是想?”

    “我想……不管是锦儿也好,安儿也好,以后若是哪个不做皇帝,就过继到表哥名下,以表哥儿子的身份……继承孙家,这也算是对舅舅和舅母的唯一安慰……”

    容恒顿了顿,“……好!”

    秦惜没想到他同意的那么痛快,红着眼睛看着他,再次痛哭了起来。容恒无奈的揽住她,任由她的眼泪沾湿他的衣襟。这一场足足哭了半个时辰之久,容恒任她发泄,发泄了才不觉得压抑。

    等她的眼泪平息下来之后他才缓缓道,“我要给苏家翻案了,应该就是这两天。”

    ……

    容恒果然说到做到,或者说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直接在朝堂上对于苏丞相一家谋反提出了质疑,随即就有人呈上了洗脱苏家罪责的证据。

    证据当然都是捏造的,苏丞相跟他的关系他也没办法披露,只能找别的蛛丝马迹,并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容戌的身上,只说是苏丞相不肯效忠他,所以才被他陷害丢了性命。

    第二日他便让人把苏丞相一家青白的皇榜张贴到全国各地,算是彻底洗刷了苏家的冤屈。

    说到这里,还有一件事不得不提一下,赵淳一家全都被发配到了边关,并且永世不得入京。荣亲王容誉还算是老实,容恒以延昌帝临终前的旨意,给了他一块封地让他做了王爷,只是不是延昌帝以前划分的江南,而是一处相对于偏西北些的地方。江南富足,他自然不会让他去江南搜刮民脂民膏。

    苏家被翻案了之后,苏荣景的身份也被披露了出来,而他……也终于能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站在大远的地盘……而不被人耻辱。

    苏家翻案了之后,秦惜和容恒跟他深谈了一番。

    “哥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

    苏荣景目光有些迷茫,以前家里一切安好的时候,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去边关守卫边疆。后来……后来跟瑜儿成亲了之后,他就趋于安宁,想在京城里找一份喜欢的事情做做,不求能赚多少银子,一家人安安稳稳的就好。后来……他除了想报仇,已经再没有别的打算了。

    此时听到妹妹这样询问他,他才发现,他竟然完全不知道以后想做什么。

    他才二十岁出头,可这一生悲欢离合生离死别,什么都已经经历过了一轮,此时回头想想,除了沧桑只剩下沧桑了。

    他思考了半晌,还是苦笑着摇摇头,“暂时没有什么打算。”

    容恒和秦惜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些不安。

    尤其是秦惜,她不怕别的,就怕哥哥大仇已报,什么都做完了,会……想不开。她给容恒使了个眼色,容恒点点头,转眸跟苏荣景道,“有没有兴趣入朝为官?”

    他和惜儿想的很简单,就是想给他找点事情做做,这样一来,应该就没有胡思乱想的时间了。

    苏荣景却摇摇头,“没有这个打算。”他抬头看着两人,淡淡的笑了笑,“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也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两年前我都没有寻死,现在……就更不会了。”

    他含笑摸摸秦惜的脑袋,突然心生一念,他手指微微顿了顿,“或许,我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了!”

    “嗯?”

    “瑾儿,你嫂嫂她一生坎坷,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我陪着她幸福一生。我想去净慈寺的山头搭一间茅屋,在那里陪着爹娘和你嫂嫂,还有……我们未出世的孩儿。”

    秦惜默然。

    这样的结局,兴许对哥哥来说,算是最圆满的吧……

    三月二十。这一日韩子玉终于收拾了边关的残局,回到了大远的京城。容恒亲自在城外接了他回来,当天白天在朝堂上表奖了一番,他本来已经是镇国大将军,已经没有再晋封的空间,因此容恒便封了他为异姓王。这也是大远第一个异姓王。

    到晚上的时候韩子玉在宫里没有出来,跟容恒把酒言欢,他们两个明面上是君臣,可骨子里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好兄弟。

    秦惜见韩子玉春光满面,趁机敲打了他一番,“既然马上要成亲的人了,心也该收一收了,秋意待你如何我看的一清二楚,子玉,你可不能伤了她的心。”

    韩子玉郑重的点头。

    说实话,他原本都以为这辈子都要跟秋意错过了,那个平日中乖巧,但是一旦惹毛了就会炸毛的女子,他失去了之后才晓得惋惜,此时失而复得,自然是万分的高兴。

    “皇后娘娘放心吧,您若是不放心臣就看着臣吧,臣若是做了对不起秋意的事情,索性不是还有您这个皇后娘娘给她撑腰吗。”

    秦惜失笑,“你知道就好。”

    容恒亲自给韩子玉赐婚,婚期就定在五月初五。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其实已经足够了,现在正是联姻的好时候,自然是越快越好,对两国都好。秦惜参加了韩子玉的婚礼,因为

    婚礼,因为是和亲,所以排场十分隆重,容恒也去了,在两个人拜堂了之后为了不让宾客们感觉到拘束,所以两人早早的就离开了。

    两人手牵手坐在马车中回了宫。

    说出去兴许都没人相信,他们两个人的生活跟平常的百姓夫妻一样的,白天容恒上朝,有时候忙了她就去给他整理整理奏折,跟他一起办公。闲暇的时候她更多的是照顾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已经五个多月,虽然还不会说话,但是却已经十分让人不省心了。两个人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两个孩子的身上,或者说三个孩子……还有一个汐月,汐月这个小姑娘说话早,竟然已经会开口叫人了。

    第一个叫的就是“娘”,当时秦惜抱着她,心里又激动又酸涩。她想起她早逝的那个小女儿,心里酸的厉害。

    她一直都没有告诉过容恒,当初她怀的是三个孩子,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表哥去了,也只剩下哥哥知道了,她特意嘱咐过不让哥哥告诉容恒,哥哥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从来也没有跟容恒说过。

    她紧紧的抱着汐月,心想,兴许这个孩子就是上天赐给她的那个。她知道这样对不起她死去的三儿,可是她没有办法,让容恒知道了,不过是多一个人伤心罢了。

    汐月跟容锦还有容安两个都能玩到一起,会说的第二个称呼就是弟弟,每天都要跑到凤宸宫对着摇篮流着口水喊弟弟,两个小家伙也很喜欢这个姐姐,只要她来了,都高兴的手舞足蹈,咧着嘴笑。

    容恒和太皇太后见了这场面也十分高兴,尤其是容恒,他对三个孩子完全没话说,因为对沈氏的爱,他是真心的把汐月当成亲生女儿来照顾的。

    容恒登基的第三个年头,太皇太后仙逝了。

    太皇太后的丧事办完了之后,容恒就做主把小儿子过继到了孙家,并且把大儿子容锦册封为了太子。

    这一举动百官自然不同意,还没有听说过皇嗣过继到臣子家去的,可是此时的容恒早已不是刚刚登基时候的容恒,他手段雷厉风行,朝堂里的官员们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尽管不同意,却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孙清正听到这个消息眼眶红了红,叶氏却是泣不成声。儿子活着的时候他们就想让他成亲,让他能有个孩子,不说什么香火的问题。他们只是想有个孩子以后能深切的记住他们的儿子,以后每当儿子忌日的时候能替他烧烧香,不至于百年之后提起孙远扬这个人,所有人都无奈的摇头说没听说过。

    只是儿子活着的时候不想祸害人家姑娘,所以从来也不愿意成亲,后来……后来就是喜欢上了秦惜,这一点他们都看出来了。儿子的死,他们府里没有一个人因此怨恨到秦惜的身上,那一天晚上儿子生怕他们会对秦惜有隔阂,把心里所有的话都说给他们二老听了。

    他说她就是他生命里最后的光,照亮了他的余生。

    说他的身子本来就撑不了多久,若不是秦惜的缘故,他胸口的那口气早就断了。

    这一点他们是认同的,因为……早在皇上出征之前,他的身子就已经十分的虚弱,那时候每日里呕血,眼看着就要没命了。后来惜儿被人掳走之后,他奇异般的好了起来,然后又坚持了几个月的时间,才终于在救出了惜儿之后才撒手人寰。

    孙清正和叶氏都知道过继孩子的事情十分的不容易,为此心里十分感激容恒和秦惜。

    不过虽然是过继,却只挂了一个“孙”姓,容安改成了孙安,依旧是在容恒和秦惜的身边养着,不过他们已经知足了。彼时,两个孩子已经一岁半接近两岁,正是最可爱玲珑的时候,秦惜每日里都会抱着两个儿子来跟他们说话,生怕他们烦闷。

    他们老两口都记在心里。

    兴许是在秦惜的刻意教导之下,孙安那个孩子,到了府上就叫他们爷爷奶奶,每次唤的他们两个心都要被融化了。

    出乎秦惜的预料,孙芷竟然到了十八岁都没有成亲。

    这一日,她来跟她辞行。

    “你要去哪里?舅舅和舅母年纪都大了,你……”

    “我知道。”孙芷抿了唇,笑容有些惆怅,“表姐,这个念头哥哥去世之后我就有了,可是那时候爹娘刚刚痛失爱子,我又怎么能离开,现在一年多都已经过去了,这一年多你的种种行为我都看在眼里,有你在,爹娘这边我也放心。而且……我不会走太久的,最多三个月肯定回来看看,表姐……我想四处去看看。”

    秦惜沉默了许久才看着她,“你想好了吗?”

    孙芷重重的点头,“就是爹娘要多拜托你照看了。”

    秦惜拍拍她的肩膀,“只要你高兴就好,跟舅舅和舅母好好说。”

    孙芷再次点头,转身而去。

    京城……对于她来说像是一座枷锁和牢笼,她是打算带着父母一起走的,可是她知道,哥哥在这里,他们哪里都不会去,所以让她做一次不孝女吧,她想把被折断的翅膀拼凑起来,飞到各地去看一看。

    ……

    净慈寺的山顶处。

    容恒和秦惜一人牵着一个两岁多的奶娃娃站在了山顶,山顶上几座坟茔异样的显眼,坟茔的旁边搭建了一个小小的茅屋,只是那茅屋之中已经没有人居住的痕迹了。

    秦惜想着哥哥终于找到了幸福不由得欣慰的笑了,她于烈烈山风中搂住容恒

    中搂住容恒的腰身,“容恒,好像所有的人都已经有了结局。”

    不管是圆满的也好,残缺的也好,都给了结局。

    容恒握住她的腰身,趁着两个小家伙好奇的跑到茅草屋里玩耍,他轻轻的吻上她的唇。

    “媳妇,我答应你的事情,你再等等。”

    “嗯?”她疑惑的看他。

    容恒轻笑一声,并未解释,他瞧着她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迷蒙中带着一丝丝的迷离,心头不禁微微一热,一手揽住她的腰身,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刚要深深的吻下去,却……

    “哥哥,爹爹又在占娘亲的便宜了。”

    “嗯!”

    “哥哥,爹爹太过分了,老是跟我们抢娘亲,我们现在去把娘亲抢回来好不好。”

    “孙安……”

    “哎?”

    “你忘了每次抢了娘亲之后的下场了?”

    孙安想起每次把娘亲抢到手之后,还没来得及抱一抱,就被爹爹拎着衣服的后领子扔出去的事情,顿时寒毛直竖。他为了抢娘亲,被爹爹扔出去那么多次,为此还练了一身的好轻功。思及此,他立马退缩了,“呃……算了算了,我还是不抢了。”

    两个小脑袋凑到一起,声音虽然小,但是以容恒的耳力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暗暗咬牙,冷眼瞥了两人一眼。他这道眼风若是在朝堂上扫谁一眼,当即就能把人吓的腿软,可是这两个小家伙却看惯了他的眼神,根本就不知道“怕”是个什么东西。

    偏偏这两个小混蛋,每次都在他跟媳妇亲热的时候出来,然后用尽各种方法来破坏他们,多少次他蓄势待发的时候房门被敲,他都只能硬生生的憋回去。

    偏偏这两个混蛋找的理由都十分极品。

    什么夜里睡觉害怕,想让娘陪着睡。

    什么做了噩梦,不敢再睡了,也要娘陪着。

    什么为了表示孝心给娘泡了一杯茶让娘去尝尝。

    ……

    如同这样的理由简直多如牛毛,他都不愿意数了。

    他暗暗磨牙,瞧着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他的缩小版,懊恼不已。这两个破小孩怎么就长的那么像他呢……害的他每次看到他们……都想揍他们。

    若是长的像媳妇,他估计他下不去那个手。

    “你们两个别得意,等老子熬到你们长大!”

    皇太子容锦撑着肉嘟嘟的小下巴,嫌弃的看了一眼容恒,很快就别过头去,那模样……就好像在说,切~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容恒。

    这小屁孩性子也不知道是像谁,腹黑的跟只狐狸似的,偏偏有是小大人的模样,平日中跟媳妇还好,对着他的时候可没有什么好脸色。

    秦惜见容恒黑了脸,忍不住笑出声来。

    容恒怒目而视。

    “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娘,我跟哥哥才不是孩子,我们是男子汉。”孙安双手叉腰,一身小锦袍穿在身上十分的可爱,肉嘟嘟的小脸,肉嘟嘟的小手,他一脸傲然道,“爹爹他都是老男人了,很快就会老的走不动了。娘,以后我跟哥哥长大了我们来保护你!”

    秦惜噗嗤一笑。

    比起老大的腹黑,老二孙安简直就是一直小毒舌,一张小嘴高兴的时候能把人哄的开心的很,小嘴儿毒起来的时候,能让人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远才好。

    宫里的宫人们都被这两个小家伙整的又是想靠近他们,又不敢靠近他们。

    容恒暗中磨牙,决定了,把十八岁的时间缩到十六岁。

    于是。

    在两个小家伙满了十六岁的时候,容恒一道传位的圣旨就下来了,直接传位给十六岁的皇太子容锦,并且让同样十六岁的孙安留在朝堂上辅政。

    而卸下了身上重担的容恒则是带着娇妻游山玩水去也。

    留下朝堂里兄弟两人大眼瞪小眼。

    “大哥,你是皇帝了,以后记得慢慢忙哈,小弟我要去找爹娘了……”

    容锦一把抓住弟弟的手腕,淡淡的把圣旨扔到弟弟的眼前,指着“辅政”那两个大字,缓缓的道,“看到了?”

    孙安顿时苦了小脸。

    “哥哥,哎呀,我的好哥哥,你一个人受苦受罪也就罢了,别拉上弟弟啊。”

    “既然你知道我们是兄弟,那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所以……”容锦嘴角露出一抹快哉的笑容,一把拎住弟弟的后领,把手边的一堆奏折都扔给了他,“……所以,小弟还是帮哥哥整理奏折吧!”

    “啊啊啊……皇兄你太惨无人道了!”

    据说,当天勤政殿中传来孙安十分惨烈的哀嚎声。

    ------题外话------

    啊啊啊,终于彻底完结了,明天开始继续更新苏荣景的番外,吼吼,以后应该还是固定在早上七点钟更新。/(ㄒoㄒ)/~,完结之后突然松了一口气,心里又突然空了一大块。